龍吟逆水寒

第二百九十九章都曾是少年

陸離來到石林中央之地,一掌轟然一聲落在地面,周圍石柱頓時分散開來,地面凹陷,流露出寬度約莫方圓三丈,深度約莫兩丈的深坑來。

剎那之間,濃郁的靈氣暴湧而出。

深坑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奇珍異草,中央之地,一朵紅光豔豔的蓮花徐徐綻放開來,所有的靈氣,均是從這朵蓮花上綻放而出。

一旁的黃狗庚萌頓時提起了精神,眸子裡金光熠熠,凝望這朵巨大的紅蓮。

楚南亦是開啟武道天眼,凝望而去,蓮花之上,靈氣湧動,隱約之間,有符文交織,演化出微妙的道與法。

陸離拍了拍手說道:“我們當下所在之地,名曰離火平原,平原廣袤無邊,昔日曾經這裡生活著大量的靈獸與妖獸,可因人族修士介入其中,吸取靈氣,外加天柱崩塌氣運橫流,離火平原上的氣運分崩離析,使得這裡,淪為了一片廢土。”

“而這朵紅蓮,號稱聖靈紅蓮,不但匯聚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疑似還有一絲絲的朱雀氣息,據我當年的推演計算,這片石林,曾經有朱雀戰鬥過,偶然間落下一滴精血,在機緣巧合之下,與聖靈紅蓮有所共鳴。”

“當然了,這聖靈紅蓮本質與朱雀一脈並無多少關係。”

“只是一朵純粹的造化之物。”

“當年我來到離火平原尋幽探密,無意間發現了這一朵聖靈紅蓮,可惜那時候,聖靈紅蓮只有根鬚,多年之後,已勉強成熟。”

“那時候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將這朵聖靈紅蓮交給你。”

“坐在聖靈紅蓮上修行悟道,可一日千里,令你突破諸自身桎梏,實現脫胎換骨之壯舉,重要的並不是脫胎換骨,而是會讓你諸多懵懂之處,豁然開朗,可令你這別緻的罡氣,再一次的別開生面。”

“既是造化,也是一座可遇不可求的修煉道場。”

楚南聞後,心中大受觸動,沒有想到陸離前輩竟然是如此的濃情厚意。

他是心動的,有這朵聖靈紅蓮加持,以及自己對自身罡氣的理解,是可以在這裡煉化先天本源丹的。

可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忍不住問道:“一開始,前輩是打算將這朵紅蓮留給誰?”

陸離一下子被問住了。

回憶起當年,陸離眸子裡深處有一絲絲的哀傷一閃而逝。

“怎麼,你不喜歡?”陸離反問道。

楚南道:“自然是喜歡的,心中也甚是感激,只是如此厚重造化,前輩應該是留給某一個人的。”

“我只是好奇問一問。”

陸離無奈一笑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你。”

“實不相瞞,昔日我發現這朵聖靈紅蓮的時候,我應該與你的年歲相差無幾,那個時候,在我心裡,也住著一位姑娘。”

“我本想著,帶著那位姑娘來到這裡一觀這聖靈紅蓮的根鬚,彼此定下終生,等到以後紅蓮花開,我與她之間的感情也可以開花結果。”

“可事實上,那位姑娘不喜歡我,覺得我這個人不靠譜,便和一位出自於修行世家的公子哥喜結連理。”

“然後,這朵聖靈紅蓮,便一直都在這裡默默的生長。”

“我曾經喜歡過的那個姑娘,現在生活的還不錯,修為深厚,與他的丈夫,也算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設的一對。”

“後來我崛起之後,那個姑娘也曾在遠處,瞻仰過我的風采。”

楚南聞後,覺得有些扯,忍不住說道:“前輩年輕的時候,也當丰神如玉,修煉天賦極高,那姑娘為何會覺得你不靠譜。”

“人可以隨意,可以虛浮,可一個人身上的精氣神是無法造假的,你能喜歡那個姑娘,就證明那個姑娘本身的天資也並不低,她難道看不見你身上的潛質嗎?”

“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你會有很大的出息。”

聽到這話的陸離,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很久了,心裡都沒有這麼舒服過。

陸離看著楚南,咧嘴一笑道:“這話我還是很愛聽的。”

“我當時的確是丰神如玉,頗有天賦,誰都能夠看得出來。”

“但還是走錯了一步棋。”

楚南微微皺眉,狐疑道:“走錯了哪一步?”

陸離沉思道:“那個姑娘知曉我是真心喜歡她的,她佔據了主動,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上俯視我,絲毫看不見,我是何等的天賦異稟。”

“若我當時沒有那麼喜歡她,或者說我藏得深一點,也許也還是可以和她修成正果的。”

“可是啊,當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根本藏不住的。”

“正是因為藏不住,所以姑娘家就會開始對你擺架子,甩臉色。”

“哪怕我後來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也許在那個姑娘心裡,依舊還是看不上我的,因為她知道,我對她是真心的。”

“不過我這個人悟性的確很高,也不過用了三五年的光陰,就突破了情關。”

“但沒突破情關的時候,我心裡也是真的很難受。”

“連我自己都開始嫌棄我自己,怎會在一個娘們面前,那般下賤。”

得知原委之後,楚南更加不明白了,問道:“既然她知曉你是真心喜歡她的,可她為何還要薄情於你?”

“女人不都想著,希望得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嘛?”

“恰好前輩當年的資質,也是超然在上的。”

陸離淡淡笑了笑,這個問題他年輕的時候不明白,其實現在也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感覺這個事情比“一”宗之謎,更加令人費解。”

“但我也不糾結這件事了,我也明白,所謂的情關,只不過一直都是自己在為難自己。”

楚南也是一頭霧水,忍不住回憶起了自己與熊小萌。

陸離看著楚南這般若有所思的小模樣,打趣道:“所以,你到底是和熊小萌不清不楚,還是說與姬瑤不清不楚。”

“作為一個年輕人而言,與你有瓜葛的這兩個姑娘,品秩是真的不低啊。”

楚南一時語塞,道:“前輩怎麼說起這些了。”

陸離笑道:“我都說了這麼多,你難道不應該說幾句嗎?放心,我是一個保守的秘密的人,再說了,我把這難得一見的聖靈紅蓮都交代給你了,難道還換不來你一兩句真心話嗎?”

楚南難為情的表示道:“我與小萌,算是互生情愫吧。”

“起初我也不知我是否喜歡她,後來她親了我,然後我就喜歡上了她。”

陸離聽到這話,直接當場傻眼了。

啪!

陸離先生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這個巴掌有些響亮。

楚南略顯焦慮道:“前輩何至於此?”

陸離不服氣的說道:“我年輕的時候,風采應該在你之上,我咋就沒有遇見這種好事呢。”

陸離嘴裡的好事,便是一樁純粹的感情。

許多男人,也許玩弄過很多個女人,但其實並沒有得到過一樁兩情相悅的純粹感情。

許多女人,也許拿捏過很多個男人,但也並沒有在感情的事情有一個美好歸宿。

楚南也不知如何作答,嘆息道:“可惜小萌的爺爺,以及父親,並不喜歡我,只是因為,我是一個武夫。”

陸離淡淡笑道:“這都是小事一樁,重要的是,你們之間的情愫是無暇的,是稀裡糊塗的,莫名其妙的就擁有了一個正好。”

“你也許並不明白,所謂的大道規律,某些時刻就是稀裡糊塗,就是莫名其妙的。”

“不過你放心,就你我之間的關係,以後你和熊小萌真的到了要談婚論嫁的那一步,我肯定會給你撐腰的。”

“我的面子,松柏二宗還是得照顧一下的。”

楚南心緒複雜,不知這般是對還是錯,應道:“那就多謝前輩了。”

總之,陸離曾經看重的聖靈紅蓮,一定要開花結果。

“去吧,聖靈紅蓮是你的了。”陸離瀟灑一笑道。

陸離笑了笑,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在一個武夫身上,下這麼多的功夫。

楚南對著陸離深鞠一躬道:“多謝前輩。”

陸離瀟灑的擺了擺手,楚南瞬息之間,雙腳踩在紅蓮之上,繼而盤膝而坐,默默運轉體內罡氣,開啟共鳴,快速入定,與此間天地融為一體。

陸離看著當下的楚南,心裡莫名有一些欣慰。

上了年紀的人,總會在某個恰當的時候,真心實意的給某個有緣的晚輩後生指點迷津。

提起了當年,陸離忍不住的便回憶起了當年。

可當他的回憶還未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時,他頓時皺起了眉頭。

只見楚南周圍,透出陣陣古老的誦經聲,紅蓮周圍,重新演繹大道法則,武夫罡氣飄蕩而出,化作一輪金光燦燦的大日異象。

周圍遍地生花,所有純靈氣息,開始朝著楚南匯聚而去。

陸離看得仔細,這異象看著動靜不大,內里門道極深。

“怎麼回事,武夫罡氣也可以與大道共鳴,甚至將此間天地的大道法則,穩壓了一頭,這到底是什麼罡氣?”陸離震驚道。

楚南渾然不知陸離的心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體內溫潤舒暢,氣海之地,一顆先天本源丹漂浮,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開始融化。

每當融化一絲絲,楚南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骨輕盈了許多。

宛若修士口中的與道相追。

罡氣源源不斷,涓涓細流,匯聚成浩蕩江河。

隱約之間,有化作汪洋大海的傾向。

陸離和黃狗庚萌見此情景,連忙下意識的讓開了地方。

“咦,怎麼還有一絲絲的龍族氣息,不似玄冥大蛇的心頭血,怎會如此古怪,這小傢伙遇到我之前,到底都經歷了什麼?”陸離喃喃自語道。

陸離的神色逐漸凝重,他意識到,楚南身懷許多秘密,可楚南自身心境無暇,顯然是不知曉他自己身上的一些秘密。

而現在,此間天地的大道法則,盡數向楚南俯首,其氣勢,儼然一尊皇者。

蛻變仍在繼續,見多了大場面的陸離,心情愈發凝重。

這是何等隱世高人調教出的絕世之才!?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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