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家宴,以董貴妃昏倒、四皇子被禁足為結局,落下了帷幕。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效果——
一,包括慶帝在內,眾人都相信了一個事實,九皇子真的失憶了;
二,董貴妃依然是慶帝最寵愛的女人,為了她,慶帝直接重罰了四皇子;
三,慶朝的主人是慶帝,大皇子雖然受寵,可也只是個皇子,在對上真正的主人時,他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護不住!
四,二皇子見大皇子丟了臉,沒有得意,而是物傷其類。知道了慶帝的底線,行事也變得收斂起來。
九皇子的迴歸,朝堂上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而大皇子、二皇子這兩方勢力,也進入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
慶帝很滿意,繼續抬舉九皇子。
經過家宴的事,慶帝也忽然意識到,兒子們都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盤算。
他與諸皇子之間,不只是父子,還是君臣,甚至是競爭者。
他之前想要把九皇子推到臺前,是為了幫大皇子、二皇子分擔火力。
但,隨後,慶帝覺得:兩方勢力還是不能達到平衡的最佳效果,三足鼎立才最穩固。
九皇子不只是個靶子,還是制衡大皇子、二皇子兩股勢力的棋子。
有了這樣的認知,慶帝愈發寵愛董貴妃母子。
就像此刻,慶帝看到顧傾城穿戴一新的要出宮,非但沒有阻止,還一臉的鼓勵,「出宮做什麼?又想去霍家?」
說話的時候,慶帝的語氣裡還帶著明顯的戲謔。
他就像一個普通的慈愛長輩,知道自家兒子「知慕少艾」,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拱白菜,十分的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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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不好插手,但,妾身到底是冬郎的生身之母。妾身實在放心不下。」
「咳!咳咳咳!」
說著說著,董貴妃劇烈咳嗦起來。
她慌忙拿帕子捂了嘴,「陛、陛下!妾身僭越了,只求陛下看在妾身人之將死、一片慈心的份兒上,允了妾身吧。」
言畢,董貴妃將頭埋在了被褥上,那方帕子則被她藏了起來。
慶帝將她的小動作全都看在了眼裡。
許久,他才喟嘆一聲,「你呀,就是思慮太多!」
「你的身體雖然病弱了些,可也沒有到了那一步。」
「你放心,朕已經吩咐太醫院,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治好你的病。」
他只說讓董貴妃放心,卻沒有鬆口。
董貴妃繼續保持跪拜的姿勢,哀哀乞求,「陛下,求您了,就答應妾身吧。」
她微微抬起了頭,露出了絕美又脆弱的側顏。
慶帝看著她,一時有些恍忽。
二十多年前,董貴妃剛剛入宮做公主伴讀,十二三歲的小少女,稚嫩、鮮活,彷彿是幽深宮廷中綻放的一朵花兒。
那麼美,那麼的讓人心動。
罷!罷!
到底是寵愛了十幾年的女人,董氏也乖巧聽話。
人家都要死了,只有這麼一個心願,倒也能理解。
慶帝對董貴妃還是有感情的,看到她如此模樣,冷硬如鐵的心也有那麼一絲絲的柔軟。
當然,最重要的是,慶帝已經決定抬舉九皇子。
但九皇子母族太過卑微,只靠「聖寵」,根本無法與大皇子、二皇子抗衡。
霍家,有二十萬邊軍,父子好幾個都是英武善戰的將軍。
九皇子與霍家聯姻,倒是可以幫九皇子加重砝碼。
而且,一旦兩家聯姻,想要對付霍家的人,就不只是他一個皇帝。
霍家沒有偏向任何一個皇子之前,所有的皇子都還想拉攏。
慶帝想要制裁,估計都會受到皇子及其黨羽的反對。
若九皇子娶了霍五娘,形勢就會發生改變。
大皇子一系、二皇子一系,都會竭盡所能的針對霍家。
對!都要動起來!皇子與臣子無法結盟,不能形成一股強大的勢力,慶帝這個皇帝才能穩穩的坐在高臺上看戲!
「好!朕答應你!朕都答應你!」
「……陛下,您果然是天底下對妾身最好的人!這輩子能夠遇到您,是妾身最大的福氣!」….
慶帝與董貴妃這對「真愛」,相互飆戲。
場面很感人,結果也是極好的。
慶帝同意了親事,親自叫來霍二叔,表達了皇家要與霍氏聯姻的意願。
霍二叔自然是要推辭:「陛下看重霍氏,施恩聯姻,但霍氏有祖訓,要做皇帝的純臣。不得私自結交皇子!」
慶帝已經對霍家起了戒心,並不肯輕易相信所謂的祖訓。
不過,人家霍二叔說得誠懇,這祖訓聽著也是那麼的光偉正,慶帝便適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當然慶帝也沒有就此放棄,他抓住了霍二叔話語裡的漏洞,「怎麼能說是私自?九皇子與霍家女郎的婚事,是朕的意思,朕也會下旨賜婚!」
皇帝都同意,就不算是「私自」。
見慶帝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霍二叔也不好推辭,乾脆的跪下來,領旨謝恩。
就這樣,九皇子與霍氏的聯姻正是敲定。
「好個慶誠,平時看著無害,卻是個有成算的,居然把霍家拉上了自己的戰車!」
大皇子、二皇子聽聞訊息,全都憤憤不平。
他們暗罵九皇子狡詐,居然藉著所謂的救命之恩就賴上了霍家。
而朝臣們,知道了這件事,也都各有想法。
原本的二龍相爭,變成了現在的三足鼎立。
九皇子雖是後來者,但有了霍家這個姻親就不一樣了啊。
其勢力,已經能夠與大皇子和二皇子相抗衡。
慶朝本來就是武風盛行,武將的地位格外高。
霍家鎮守西州多年,在軍中的同袍、故舊遍佈朝野。
哪怕不靠那二十萬人馬,只這些人脈關係,就能幫九皇子許多。
「哼,果然是***所出的賤種,就知道以色侍人。」
除了大皇子、二皇子,還有一人對這樁婚事惱怒不已。
不是別人,正是霍五娘那沒有緣分的前婆婆汝陽長公主。
她雖然生氣於兒子的不爭氣,可到底心疼兒子。
為了洗白兒子,她不惜往霍五娘身上潑髒水!
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把霍五娘逼走了,京中有關自家兒子蠢笨、荒唐的流言也被壓了下去。
消停日子沒過兩天,霍五娘又回來了。
還是以一種非常風光的方式——九皇子的救命恩人。
救了九皇子也就救了,結果呢,這兩人還日久生情,最終修成了正果。
被汝陽嫌棄的粗鄙武夫之女,一躍成了皇子妃。
世人會怎麼想?
是認為霍五娘果然粗鄙不堪、潑辣不賢,還是認為汝陽跋扈,她的兒子有眼無珠?
是,汝陽長公主的兒子成了駙馬,妻子的身份似乎比霍五娘更尊貴。
但都是京城這個圈子裡的人,誰還不知道內情——
三公主雖然貴為公主,卻只是個表面風光。
不說別的,只她的嫁妝,就未必有霍五娘豐厚。
人家霍五娘擺在明面上的嫁妝,除了一百二十八抬的物件外,還有三百部曲!
這可是霍家練出來的精兵啊。
直接給霍五娘做了陪嫁。
三公主堂堂公主呢,連公主親衛都沒有!
汝陽長公主越想越憋屈。
自己兒子為了死魚眼珠放棄了珍珠,而自己炮製出來的流言呢,也被現實所擊碎!
他們家,真是裡子面子都沒了。
「慶誠這賤種也是,身為皇子,卻要靠著女人!」
吃軟飯的小白臉,丟不丟人?
汝陽氣急之下,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發洩。
而她熟知謠言的殺傷力,於是,很快,京城便有了九皇子吃軟飯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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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