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年的慣例,清和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和外公外婆看春晚。
外公外婆都是很傳統的老人,每年年三十都會熬過了十二點才睡,說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影片接通的時候,阮懿聽見了那頭傳來了春晚的聲音,還有外公外婆嗑瓜子交談的動靜。
熟悉的背景音落入耳膜,阮懿不自覺地露出了笑。
清和端著水果在沙發前坐下來,關心阮懿:“怎麼沒有陪你公公婆婆,他們不介意嗎?”
阮懿:“想你們了,給我看看外公外婆吧。”
清和把鏡頭對準了兩個老人,外公外婆分別和阮懿說起了話,說著說著,二老都有些傷感。
“哎,一轉眼,壹壹都嫁人了,沒辦法和我們一起過年咯……”
“幸好你公公婆婆是好人,對我們壹壹好……”
阮懿聽見這話,眼眶發熱。
原本她因為不能陪他們過年就挺傷感的,聽完這些話,淚閘忽然就開了。
阮懿不想被他們看見自己哭,便背過鏡頭,偷偷抬起手來抹眼淚。
徐斯衍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徐斯衍是上來休息的,他對春晚沒有什麼興趣,陪著徐莫言和萬柳看了幾個小時,就開始犯困了。
沒想到,回到樓上房間休息的時候,竟然看見阮懿在陽臺這邊抹淚。
她哭得好像很投入,並沒有注意到客房的門被推開。
徐斯衍放輕了腳步,朝著陽臺的方向走過去,然後聽見她說:“我初二就回家找你們。”
“媽,初二你就別下廚了哦,等我回去給你們做飯。”
清和“嗯”了一聲,試探性地問:“你一個人回來嗎?”
阮懿:“嗯。”
清和:“……好的。”
清和很有分寸地沒有提徐斯衍,但還是忍不住跟阮懿說了一句,“壹壹,我和你外公外婆住在這裡就挺好的,替我和你公公婆婆道個謝,暫時就不搬家了,媽不想你受太多委屈。”
咔噠。
就在阮懿嘴唇翕動、準備回應清和的話時,陽臺的推拉門突然發出了動靜。
阮懿被嚇了一跳,立馬轉頭看過去。
對上徐斯衍的臉時,她怔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徐斯衍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更不敢想剛才的對話他聽見了多少。
清和:“壹壹,你還在嗎?怎麼看不到人也聽不見聲音了?”
“在的,媽,我婆婆叫我有點事情。”阮懿找回自己的聲音,故作鎮定,“我先過去了,有什麼事情我回家那天再說。”
丟下這句話,阮懿急匆匆地結束通話了影片。
她一抬頭,又一次對上了徐斯衍的目光。
徐斯衍的表情很冷,雖然阮懿剛才並沒有說過他的不好,但他脾氣一向不怎麼樣,保不齊會因為清和的那番話生氣。
阮懿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抹笑,“你要休息了對嗎?我去外面洗澡,先不打擾——”
阮懿話還沒說完,徐斯衍忽然邁步靠近她。
她被他一步一步逼著後退,最後倚在了陽臺的圍欄上。
阮懿下意識地要低頭躲避他的視線,卻聽見他命令:“抬起眼睛看著我。”
阮懿只能僵著脖子把頭抬起來:“怎麼了嗎?”
徐斯衍:“你很委屈?”
他這一問,阮懿更加肯定了他是聽見了那句話,“沒有的,是我媽媽愛女心切太擔心我了,她知道你為什麼和我結婚,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徐斯衍:“我問的不是她。”
他盯著她的眼睛,“我問的是你。”
阮懿:“我也沒有委屈的,你對我已經夠好了。”
徐斯衍盯著她的視線冷了幾分,沒接話。
阮懿:“……是不是爸媽又說了什麼?抱歉,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會和他們解釋的。”
徐斯衍:“我爸讓我負責你家人搬家的事情。”
他的話生硬、又很直接:“初二我會跟你一起回去,親自和他們說。”
阮懿:“……不用麻煩你的,我可以……”
徐斯衍:“你可以什麼?剛才你媽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如果你不想給我找麻煩,就趕緊把搬家的事情了結,我沒時間耗在你的事情上。”
阮懿從徐斯衍的這段話裡感受到了強烈的不耐煩。
她想,她要是再拒絕,徐斯衍會對她更加厭惡。
斟酌了一番之後,阮懿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好,謝謝你了。”
因為緊張,她舔了舔嘴唇,原本乾澀的唇瓣變得瑩潤,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閃著水光。
徐斯衍盯著看了幾秒,迅速挪開視線。
這一次落在了她的雙眼之上。
她才哭過,眼眶是紅的,眼底隱約還看得到溼潤。
徐斯衍想起了她剛才靜悄悄抹淚的畫面,嗓子竟然有些熱。
那天晚上他被餵了東西,具體的畫面早已記不清楚了。
婚後他和阮懿的接觸少之又少,唯一在同一間房裡過夜的那次,他也對她沒有什麼心思。
可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徐斯衍想,他終歸是逃不過人性的。
大概是因為今天被徐莫言“教訓”過,他很自然地遷怒到了阮懿。
而男人懲罰女人的方式,無非也就那幾種。
徐斯衍的目光逐漸變得渾濁濃稠,吐出來的氣息都帶著危險。
阮懿清楚地覺察到他氣場不對,但她並沒有往其他方面想,只當徐斯衍是在生氣。
阮懿條件反射一般開口和他道歉:“對不……”
“阮懿。”徐斯衍打斷她的話,嗓子有些啞,他抬起一隻手摸上她的嘴唇,眼底慾念呼之欲出。
阮懿讀出這個訊息之後嚇了一跳。
她不至於單純到什麼都不懂,只是很難想到徐斯衍會對她存有這樣的心思。
而且……
說實話,他們兩個的第一次並不是很愉快,而她也沒有做好跟他親密的準備。
阮懿下意識地按住他的小臂:“我好像還沒跟爸媽拜年,先——”
徐斯衍冷笑了一聲,這次直接掐住她的下巴,“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
阮懿:“……你不喜歡我。”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
徐斯衍:“你和周禮算計我的時候不知道我不喜歡你麼?”
阮懿:“抱歉,我是沒有辦法。”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揭開自己的難堪和傷疤,把阮江古逼她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給他。
徐斯衍聽完之後笑得更諷刺了,手落在她的頸動脈處按壓。
“過河拆橋,你可真會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