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下午回的省城。
開車剛剛進市區，就趕上了下班高峰期。
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到處都是車輛的鳴笛聲和路怒司機憤怒的咆哮聲。
從還沒進二環路，我就已經遇到了三起車禍。
說是車禍，其實就是小範圍的剮蹭，問題不大，也沒人受傷。
但雙方司機卻都在那扯著嗓子破口大罵，甚至還在那上演了全武行，打的頭破血流。
周圍的群眾們看的津津有味，不但沒有人來勸架，甚至有些人還在高聲叫好，起鬨架秧子。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焦躁不安的情緒。
路邊的小攤販不耐煩的對買家說，愛買買，不愛買滾。
街邊的小情侶在那旁若無人的爭吵，謾罵。
騎著電動車的青年在那怒吼，讓礙事的人滾遠點。
更多的人則漠不關心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遇到動手打架的，還面帶冷笑的駐足觀看。
我眉頭緊皺。
在京都被隔離檢查了二十多天，但這次出來，怎麼感覺整個世界就像是變了一個樣？
張三墳忽然說道：“末法時代已經開始對普通人產生影響了。”
我瞬間凜然。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末法時代影響的只是驅魔人和那些對陰陽氣息十分敏感的妖魔邪祟。
就算末法時代來臨，只要陽光雨露都還在，對社會的內部影響也不大。
大家該生活的生活，該生產的生產。
但現在看來，應該是我想錯了。
我皺著眉頭說：“老闆，如果末法時代的到來，會對普通人的情緒產生影響，這怕是更致命吧？”
“這樣的話，等不到舊日支配者殺過來，中土自己就先亂了。”
張三墳聳聳肩，說：“這事是隱秘局該操心的。”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中土已經開始著手解決這種問題了。”
他抬頭朝遠處看去，我順著他的目光去看，發現一面紅色的戰旗正在迎風飄揚。
那是中土的象徵。
那面紅色的旗幟下面，車輛行使有條不紊，人們爭吵的現象也少了很多。
放眼朝遠處看去，那些紅色的旗幟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面，而二環內的城區裡，車禍和吵架的現象也少了很多。
我心中微微一動，說：“國運？”
張三墳說：“沒錯！”
我微微駭然，還真是國運！
要知道國運這種說法向來是虛無縹緲的，人們只知道，國家越是富強，人民的向心力越足，國運就越強大。
反之，國家衰弱，民不聊生，人們失去了自信心，國家政權的威信降到了冰點。
這時候就是國運衰弱。
中土成立不過七十餘年，正是國運昌隆的時候。
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
那種末法時代來臨之前的無形力量，自然要用國運來抵擋。
只要那面紅色的旗幟還飄揚在大地上，民眾們就不會被這種消極，悲觀，暴戾的負面情緒所影響。
中土的民眾賦予了國家的力量。
而這股力量，恰好又反哺過來保護民眾。
隱秘局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果然是大手筆。
除了中土的國運，沒有人能夠大範圍的保護十幾億民眾不受負面情緒影響！
既然是隱秘局出手，我也就稍稍放心，再沒有去操心這些事。
反正中土各地都有紅色的旗幟迎風飄揚，末法時代帶來的負面情緒很快就能被壓制下去。
正在那想的時候，張三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去，然後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無奈的聲音：“張三，你回來了？”
我聽出這人的聲音來了。
他是華北分局的馮大力。
在華北地區這一畝三分地上也算是個人物。
當初我和老闆燒祁老太奶的長生屍的時候，他還出面說和。
不過這人雖然是隱秘局華北分局的負責人，但為人圓滑，八面玲瓏，少了一點隱秘局鎮魔兵堅毅和決不妥協的氣質。
但說起來，這樣的性格才能在社會上吃的開。
張三墳說：“我回來了。”
馮大力那邊沉默了一下，說：“張三，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
“趙非也不該把這件事告訴你。”
張三墳哈哈大笑：“馮局，什麼意思？南山殯儀館是我開的，裡面收的屍體們也都是各路朋友信任我，才放在我這。”
“怎麼？難道我連回自己家都不行了？”
馮大力氣急敗壞的說：“你知道個屁！”
“沒人不讓你回家！我的意思是說，你這次遇到的對手比較難纏。你不回來，我就有藉口為你擋下來。只要你一天不回來，南山殯儀館就永遠屬於你，他買不走，也奪不走。”
“你回來了，我就沒辦法幫你擋住這事。你鬥不過他們的！”
“南山殯儀館若是賣給了他們，裡面的屍體們該怎麼辦？遷出去？”
一旦遷屍，問題可就大了。
要知道里面的屍體沒一個是善茬。
為了保險起見，隱秘局絕不會允許遷移屍體的。
所以馮大力的意思是，如果張三墳擋不住對方，把南山殯儀館賣給了江浙商行，這些屍體也一定會隨著南山殯儀館一起賣過去。
張三墳冷笑道：“馮大力，你也太看不起我張三了。”
“南山殯儀館是我的，沒人能吃的下！”
“誰若是想強吃，嘿嘿，那就做好被硌掉滿口大牙的準備！”
馮大力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倔脾氣得這麼說！”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你準備怎麼處理？”
張三墳說：“那我倒要看看，他們想怎麼購買了。”
其實對方已經是來者不善了。
畢竟現在南山殯儀館的地下停屍間已經受到了影響，對方這是透過地下停屍間來對張三墳施加壓力。
如果張三墳不肯賣，他們真的有可能勾引地下停屍間裡的各種屍體。
馮大力說：“對方來頭不小，背後也有各大財團的影子。目前中土需要各種陰陽物資，大部分都是江南財團們支援的。”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隱秘局怕是不能偏袒你。當然，前提是對方也不能違反隱秘局制定的規則。”
張三墳哈哈一笑：“隱秘局誰都不偏袒倒正好，大家各憑本事。我還真想看看江南的同行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馮大力說：“這樣，今晚我組個局，邀請柏林禪寺，清涼山，以及省城的驅魔高手們聚一聚。”
“你們的事，在局上說清楚，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可以嗎？”
張三墳稍稍沉吟片刻，說：“沒問題！”
如果能勸說江浙商行打消收購南山殯儀館的想法自然最好。
如果對方非得要強行購買，甚至巧取豪奪，那就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能耐。
馮大力鬆了口氣，說：“晚上八點，富平大酒店。另外，你最好多聯絡一些朋友，或者胡老先生那邊能使上力的話也行。”
不得不說，馮大力也算是夠意思。
他先跟我們通了氣，還透漏了對方的一些老底。
他說江浙商行是中土隱秘局最重要的供應商，但這一個訊息，就足以讓我們小心應對了。
張三墳雖然本事大，背後還靠著太行山張家。
但就算是太行山張家，每年也得消耗掉大量的物資。
畢竟驅魔人不能只憑借畫符唸咒，就能把那些硬茬子給收拾下來。
眼看老闆掛掉了電話，我提醒道：“老闆，多聯絡點朋友。”
“既然要死磕，就得讓對方終生難忘。要不然今兒收拾了江浙財團，明兒又來一個香島財團，咱們是幹大事的人，沒時間跟這群滿身銅臭的商人們磨磨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