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回來一事，朱炫當天傍晚就知道了。
但是他沒有去見朱允炆，對這個大哥沒啥感覺，只有平時需要見面了，或者想試探什麼，才互相客套兩句話。
朱允炆回來的當天晚上，朱炫還在陪皇爺爺吃晚飯，看奏章。
年關將至，應天的天氣越來越冷。
外面的雪下個不停，宮人剛清掃了一遍，前院很快又被積雪覆蓋，銀裝素裹，還有掛在屋簷和牆頭、枝頭下的堅冰，在燈光之下閃爍著寒光。
即使在宮殿內燒了一盆炭，取暖的效果也很差，燒炭必須考慮通風，炭火的溫度無法完全留在屋裡。
“皇爺爺，天氣太冷了。”
朱炫哈了口氣，輕輕地搓了搓手，發現手指都被凍得僵硬了，就連提筆都不怎麼舒服。
應天府還不算是更北方，但大明逐漸開始進入小冰河世紀，應天的氣溫，也是一年比一年冷。
“乖孫怕冷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今天不用看奏章了，還有最後的幾份，等會咱就處理掉，你回去休息，那麼冷的天。”
朱炫倔強地搖頭道：“孫兒不怕冷，可以一直陪著皇爺爺，看到皇爺爺在大冬天還要看奏章，孫兒更不應該回去休息。”
“你這孩子，就知道心疼咱。”
朱元璋又感到很滿足。
能得到乖孫的心疼，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朱炫說道：“皇爺爺，孫兒可以給乾清宮做一些取暖、禦寒的東西，保證能讓乾清宮溫暖如春，只是怕皇爺爺不喜歡鋪張浪費，不過這是孫兒想要孝敬皇爺爺的，都是孫兒自己掏錢，不會用國庫的錢，也不算浪費，可以嗎？”
他只是想讓皇爺爺舒服一點。
天氣冷了，對老人不友好，朱元璋還有老寒腿，最怕冷了。
朱元璋問道：“是什麼東西？”
“地暖！”
朱炫說道：“如果皇爺爺同意，孫兒明天就安排人準備。”
朱元璋點頭道：“難得乖孫有孝心，那咱同意了，看到你那麼孝順，咱也想鋪張浪費一次。”
朱炫歡悅道：“以後皇爺爺不會再怕冷了。”
“哈哈……”
朱元璋會心一笑。
朱炫又道：“皇爺爺，今天孫兒在徐大哥家裡，知道了一件好像不太好的事情，孫兒在考慮應不應該說，但是說出來了，又擔心會讓皇爺爺覺得孫兒不重視親情。”
“什麼事情？”
看到朱炫那麼鄭重，朱元璋深感興趣。
“徐家的徐四哥，其實一直和四叔有私底下的聯絡，朝中勳貴私下聯絡藩王，好像壞了皇爺爺定下的規矩。”
朱炫也不是違背了對徐妙錦的承諾，相反這樣做還是幫徐增壽。
也是幫徐家。
有些事情如果一直隱瞞，反而不怎麼好，問題會一直積壓下去，到了將來爆發的時候，對徐家超級不友好。
倒不如主動說出來，讓皇爺爺提前知道了，現在最多隻是責罰一下徐家，加強對朱棣的警告，不會對徐家如何。
看在徐達的面子上，朱元璋也不會對徐家太過分了。
“朝中勳貴私下聯絡藩王？”
朱元璋冷笑一聲道：“徐天德的小兒子膽子很大啊！老四那兔崽子，肯定很盼望咱死了，方便他聯絡勳貴奪權，都做得好！”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也透露出淡淡的怒意，還有殺意。
自己還沒死，下面的臣子，就和自己兒子互相勾連，最重要的是破壞了自己最重視的繼承人的利益。
老朱差點就忍不了。
徐天德，就是徐達，天德是字。
“皇爺爺不要生氣。”
朱炫低聲道：“孫兒這樣挑撥離間也不對。”
朱元璋語氣平緩下來道：“乖孫沒有不對，做得也很好，我看老四是真的活膩了，等他回來咱再好好算賬，乖孫把這些告訴咱，其實是想幫徐家吧？”
老朱如何看不出來，朱炫是想維護徐家，才沒有隱瞞下去。
“因為徐大哥是個好人，對孫兒很好。”
朱炫輕聲說道：“孫兒答應過妙錦姐姐，放過徐四哥一次，其實都告訴了皇爺爺，就是最好的放過。”
朱元璋哈哈笑道：“有了咱乖孫這個好女婿，如果徐天德還活著，做夢都能笑醒。雲奇，給咱擬聖旨明天送去徐家，就懲罰那徐增壽，停職兩個月，在家裡好好反思，如果再有下一次，咱只能對不起天德了。”
這是老朱給朱炫面子，也算是一個警告。
如果徐增壽肯聽從警告，將來不會有事。
“多謝皇爺爺！”
朱炫很感激，又道：“大哥回來了，孫兒什麼時候再在朝堂上匯總一下政績？”
朱元璋算了算時間，距離除夕還有些日子，道：“等允炆休息幾天再說，現在還不急。”
皇爺爺其實還是比較關心大哥！
朱炫可以想到這一點，但不在乎，畢竟自己超級受寵了，道：“孫兒再幫皇爺爺看奏章。”
離開乾清宮的時候，已經很夜了。
朱炫順便陪著皇爺爺，再吃了一頓宵夜。
乾清宮外面，覆蓋了厚厚的積雪。
現在還在下雪，寒風吹來，冷得讓人發顫。
雪花落下無聲，朱炫踩踏在積雪上面，腳步聲也被雪花消去了。
“侯顯，回去吧！”
朱炫說著就回自己的小院子。
這一覺睡得比較舒服。
——
早上。
朱炫起來後，首先去見一見皇爺爺，然後往外面的工廠裡跑。
中午時分，他就帶人回宮，在乾清宮丈量尺寸，再讓人開爐，找來了銅礦石開始鍛造銅管。
銅礦是朝廷的違禁品，但作為大明皇孫，朱炫要弄到手不難，一根根銅管很快鍛造出來，這樣鍛造也過去了一天，在第二天的時候，朱炫這才帶領技術人員和施工人員進宮，要撬開乾清宮的地板。
“乖孫，這就是地暖？”
朱元璋饒有興趣地問。
朱炫點頭道：“是啊！孫兒先幫皇爺爺把寢宮和大殿鋪墊上去，等皇爺爺試過覺得舒服了，再鋪墊其他宮殿。”
“乖孫儘管做，咱都同意了。”
朱元璋欣然接受，來自小乖孫的孝順。
也很想試一試，地暖到底有多舒服。
有了皇爺爺的保證，朱炫不再含糊，大刀闊斧地動手。
那些地板，全部被撬起，銅管根據合適的排列，陸續鋪墊進去。
做大殿和寢宮的地暖，用時不需要太久，人多起來，一天就能做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