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之深吸口氣,朝著女子拱手一拜。
“不知此處發生了何事,惹怒了仙師。小子是此城城主孟祥之,在這裡給仙師賠個不是,還望仙師息怒。”
眼前女子看上去年紀不大,可仙家之人的年齡不可以外貌揣度,更有翻雲覆雨之能,不容小覷。
許春娘瞥了孟祥之一眼,這城主倒是個經事的。
“我無路引,只得出示駐守令。他們說我是奸細,要把我抓起來。”
孟祥之心裡一“咯噔”,如此看來,倒是他手底下,這幾個不成器的小兵先動的手了。
對仙師動手乃是大忌,不僅他們的命保不住,遇上某些脾氣不好的仙師,恐怕連他們的親族也難逃一劫。
孟祥之深深作禮,“仙師恕罪,這幾人不識仙家面貌,罪該萬死,可他們的親族無辜,還請仙師高抬貴手,祥之稍後將奉上金色路引,仙師憑此金色路引,可一路暢通無阻。”
幾名士兵聞言,皆是面色慘然,他們立功心切,沒想到惹到了惹不起的人,招來殺身之禍。
許春娘眉頭微微皺起,這幾名士兵多有冒犯,為她所不喜。不過若只因這等小事便將人打殺,未免草菅人命。
“這幾人雖則有過,但過不至死。”
孟祥之聞言一喜,“那祥之便停了他們的職,罰他們叄年俸銀。”
他心底微松,看來這位仙師並非嗜殺之人。
幾名士兵在鬼門關撿了一條命回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個涕泗橫流。
許春娘不置可否,“金色路引有何用處?”
“回仙師的話,此金色路引是我大秦國,專為仙師特製的一種身份憑證。
憑藉著此路引,在我大秦國土,仙師不僅來去自如,還能享受種種福利。”
孟祥之謙恭回話,“只是這金色路引我身上沒帶。仙師若不著急趕路,可前往城主府暫作歇息,我再將這金色路引雙手奉上。”
許春娘入此城,本就打算休整兩日,去城主府或是去其他地方並無區別,因此微微頷首應下。
城主府氣勢恢弘,錯落有致,極為不凡。
許春娘只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跟在孟祥之身後,進了城主府的正廳。
“我已命人去取金色路引,仙師還請稍候。”
孟祥之坐在下首,面帶微笑。
便在他說完此話後沒過多久,便有一人手捧托盤,奉了進來。
許春娘看著眼前純金打造的路引,伸手取過。
待看到路引下方纂刻著“皇甫承”叄個字時,目光微凝。
大秦國的皇帝,姓皇甫?
那皇甫瑤,莫非也是這大秦皇族?
她與這皇甫承,又是什麼關係?
許春娘心頭念頭閃過,面上卻不動聲色,將金色路引收起。
孟祥之見那金色路引突然消失在仙師手裡,不禁內心感嘆,果然是仙家手段。
“仙師若沒有急事的話,可在我這城主府住上幾日。”
許春娘不無不可,金色路引到手,大秦國土之內可任意去留,以她的腳程,從此地出發到姚越郡,不過十數日的工夫。
時間還很充足,她打算休整兩日後,先回五昌郡內的許家村。
兩日後,養足了精神的許春娘離開了城主府,踏上了去五昌郡的路程。
將仙師送走之後,孟祥之總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這位女仙師的脾氣看上去頗好,可相處之時,他仍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哪裡招待不周,觸怒了仙師,惹火上身。
眼下仙師走了,他一直緊繃的心神,徹底放鬆下來。
以許春孃的腳程,不過五日光景,便能抵達許家村。
可不知是近鄉情怯,亦或是其他原因,進入五昌郡之後,她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越是靠近許家村,速度反而越慢。
可不管她怎麼磨蹭,在第七日的清晨,許家村終於出現在她的眼前。
眼前的小村莊,與記憶裡那個小破山村,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又好像,哪裡都變了模樣。
許春娘腳步踟躕,懷著複雜的心情,踏入了闊別多年的家鄉。
凡俗界已是十一月的深秋,天氣漸漸寒了,不少老人都穿上了厚厚的襖衣。
此時正值農閒,是村裡人難得的閒暇時日。
看到許春娘這個陌生人出現在村裡,他們沒有上前,只遠遠觀望著。
幾個婦人小聲談論起來。
“那個女娃瞅著年紀不大,腦子卻不太清醒,大冷天的只穿件單衣哩!”
“看她那氣派像是個有身份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只是衣服有些素了點。”
“哎你們看到沒有,她臉上有個疤!”
“瞎說什麼呢,那不是疤是胎記。我記得墩子家叄丫頭,臉上從小就有胎記,該不會是叄丫頭吧?”
“墩子家叄丫頭出息啊,被仙人看上帶去當神仙享福了,怎麼可能回來。”
“瞧瞧,她朝著墩子家的方向走去了。”
許春娘沒有理會身後的議論聲,她深吸口氣,朝著記憶中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然而記憶中的農家小院,卻大變了模樣。
許春娘表情呆怔的,看著面前的屋子。
土磚制的老房子院門緊閉,上面落滿了塵灰,因為無人居住,屋簷年久失修,塌了一角。
回來之前,她曾設想過,家裡會建一座青磚大房子,卻怎麼也沒想到,竟是人去樓空了。
身後幾個看熱鬧的婦人悄悄的跟了上來,見到這幅場景,先前猜測女子是墩子家叄丫頭的那人,更加肯定了內心的想法。
她走上前,直接開口問道,“你是那修仙的叄丫頭回來了嗎?”
許春娘回過神,看向婦人。
遍尋記憶,卻找不到任何一人,能與眼前之人對得上號。
“我是,嬸子你知道我家人去哪裡了嗎?”
冷靜下來後,許春娘反應過來,猜測家裡很可能是搬離了許家村,去了別的地方。
婦人見猜想成真,心情激動不已。
“啊呀呀,我就說是叄丫頭回來了嘛,她們還不信,十幾年過去了,叄丫頭今年也有二十四五了吧,這模樣看上去,就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啊。”
其他幾個婦人,見眼前女子真的是墩子家的叄丫頭,一個個走上前來,盯著許春娘直瞅。
“真的是叄丫頭?看著不像啊,叄丫頭黑瘦黑瘦的,哪裡有這麼細皮嫩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