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枳的屍身，終究還是遵循他的意思火化了。
他畢竟還是鬼，不適應顧栩身上清冽的氣息，最終還是選擇跟著賀望瑤。
幾個人踏入落鶩居的大門時，天空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
這是今冬的第一場雪，也是明濯神魂甦醒後，第一次真正見到下雪。
她覺得非常地驚奇，深深理解了仙澤那個土包子的心情，發出沒見過世面的感慨。
“原來下雪是這樣的啊。”去年她就錯過了一整個冬天。
裴迪：“老大你不要搞得你好像沒見過一樣，以前每次下雪，我們都會去吃火鍋的。”
他說著不免有些懷念當初的生活，大家都很窮，尤其是明濯，程家飯都不給她吃飽，更何況給她穿暖？
冬天下雪冷，她不喜歡冬天，對雪也無感，不過還是很喜歡吃火鍋的。
裴迪說起這些的時候，總覺得恍如隔世一樣。
明濯笑了笑說：“是嗎，我就是覺得以前的事情像是隔了一層。”
她當然是看過雪的，幼年的苦難和遭遇她也感知得到，只是畢竟只是一魂一魄的經歷，不是她本人全部的經歷，還是不同的。
李文和見他們都到了，冷冷地停下腳步，“既然沒事了，我就先走了。”
他臉上的血痕還沒有好，這兩天走在路上總是會嚇路人一跳。
所以這一路他鮮少開口，整個人氣壓很低。
裴迪看著李文和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李文和最近心情好像很不好。”
賀望瑤心裡嘆了口氣，他當然明白文文這是失戀了。
這傢伙彆扭了那麼久，眼看著很積極準備追求明濯了，誰能想到面對的情敵卻一個比一個強大。
鬼王沈若棣就不說了，那傢伙死了上千年，一直暗戳戳想再續前緣，可惜老大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至於顧栩……賀望瑤從私心上覺得，才是更配得上明濯的人選。
顧栩轉頭看了眼明濯，垂眸道，“你要不要去勸勸李文和？”
明濯莫名其妙：“勸什麼？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過兩天他就會想通的，沒事。”
修行也是修自身，修煉心性。順風順水固然能讓人一路通暢，但挫折更能磨鍊心性。
就像是程景如，身為大氣運者，以前太順利了，做什麼都有人自願相幫，反而養得她心性狹隘，徹底走上了歪路。
明濯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況且李文和的心結是自己，她沒辦法幫他。
——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明濯睡了一覺起來，一大早就決心去看雪！
她現在對雪可太新鮮稀奇了，非常迫切地約著仙澤去湖邊的小山坡賞雪。
兩人在山頂匯合的時候外面天色還沒亮，漆黑一片。
明濯眺望著人工湖的方向，夜色靜謐無邊，大雪無聲落下，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
她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嘆息道：“真美啊！”
仙澤打著哈欠道，“你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明濯：“……再說一遍？”
仙澤一看明濯眼神不對，心裡咯噔了一下，解釋道，“那個，我是說……我以前在成仙湖裡看到過很多的雪景。”
明濯一想也是，橫公魚在湖裡上千年，多半見過人間無數場落雪。
仙澤：“其實你以前也見過很多啊，在山林間自由自在那些年，不過你後來跟著人類走了，住進了宮殿之中。”
他那個時候還太小，相當於人類的小嬰兒，真是羨慕得不要不要的。
覺得她肯定被很多人類喜愛，可以一直留在喧囂熱鬧的人間！
可惜家人卻警告他，再喜歡也不要和人類走得太近，尤其是不能暴露身份。
後來果然人類露出了猙獰的一面，他們橫公魚一族差點覆滅，她也不見了。
仙澤傷心了很多很多年，直到外面換了人間，他才慢慢嘗試著走出來。
橫公魚畢竟心大，只是傷感了片刻，便很興奮地看向了山坡底下的湖水！
這麼早起床，不就是為了可以在湖裡遊個泳嗎！
以前他嫌棄湖水不夠冷，不如阮明萱研究所旁邊的湖，是山泉水匯入，哪怕是夏天都冰涼刺骨。
今天這一場雪，湖面上結了一層薄冰，水裡的溫度肯定到零下了，正好適合！
仙澤迫不及待地拋下了明濯，走到另一邊，很快撲通一聲越入了湖中。
水花壓得非常漂亮，湖面很快歸於平靜。
明濯一個人坐在寒風之中賞雪。
旁邊傳來了聲響，樹木掩映的漆黑山道上，有人拾階而上。
明濯轉頭便看見了顧栩。
他終於走到了臺階之上，笑看著她，“就猜到你肯定想看雪景。”
邊說邊走上前，將手中的大衣展開披在了明濯身上。
明濯感覺渾身瞬間被溫暖包圍了，抬頭看著顧栩，“你怎麼來了？不多睡會兒嗎？”
顧栩眉目溫柔：“我不想錯過跟你一起賞雪。”
美麗的風景、好吃的食物，有趣的事物，他都想陪她一起經歷。
明濯本來想著，大概不會有人這麼有動力大冬天天都沒亮就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畢竟太違背天性了，所以才沒叫其他人，只約了仙澤。
顧栩能來她當然高興，“只是你畢竟又是流血又是被吸了不少精氣，還是要多休息。”
顧栩道：“我倒是覺得，來看這樣的雪景還是值得的。”
這片別墅區本來就遠離城市的喧囂，下雪的清晨更是顯得安靜。
世界都是白色的，只有湖水，是深深的黑色。
顧栩垂眸，看著明濯露在大衣外面的手，“你冷不冷？”
“不冷啊，不是你給了大衣嗎？”明濯隨口答道，旋即轉頭看著顧栩，“難道你冷？”
自己是修行之人，根本不怕冷，倒是阿栩，最近虧空太過了。
顧栩微怔，悄悄伸手握了一把雪……和預想的不一樣，但也可以是他冷。
“嗯，有點。”片刻後他神情淡淡道。
明濯狐疑地摸了摸他的手，發現還真是冰的！“那我給你捂一會兒。”
顧栩乖巧地任由她捂著，悄無聲息地往她身邊靠了靠，像是想要靠近取暖。
山道那邊又傳來了聲音：“阿栩，老大，你們在嗎？”
是賀望瑤，他抹黑出門，又害怕會遇到什麼，聲音都有些顫抖。
明濯朝那邊喊：“瑤瑤，在這裡。”(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