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璽被姜素白領著,往她的院子去。
兩人都沒注意到,那院中已經有兩道身影蹲守著。
程京鶴被程京妤按著,無語了片刻:“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侯府沒有別的妾室,只有姜素白這個二夫人。
他們爹爹正值壯年,來此處聽牆角多有不妥。
程京妤卻要他不要出聲:“爹爹往常都不來她的院子,今日過來,定然是有話要說。”
她就是故意的,知道程璽方才定然懷疑程嬌嬌的肚子了。
而時間上,程嬌嬌如今應該有身孕二月有餘了。
前世她瞞的好,只有程京妤知道,還幫她掩護。
剛剛她卻是故意當著她爹的面說,明明也懷疑了,可他竟然未置一詞。
同樣都是女兒,爹爹的表現未免太置身事外了一點。
因此程京妤才想來聽牆角。
“侯爺,我命人備了水,您先沐浴吧?”
姜素白的聲音傳來。
程璽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我還有公務,不勞動你了,嬌嬌的肚子怎麼回事?”
他倒是很直接。
“你、”姜素白似乎受了驚:“你什麼意思?”
“素白,嬌嬌生在侯府,我待她即便不如京妤,可也算盡心,她如今年紀尚小,你做母親的,應當加以引導,不是麼?”
這話聽起來很怪。
哪個親生父親會直接承認自己偏心的?
程京鶴微微蹙起眉。
就連程京妤也有些奇怪。
前世她對姜素白母女的關注不多,因此才有機會給她們鑽空子。
也沒有細細想過她爹和姜素白之間的關係。
現在看來,是不是中間有什麼隱瞞?
就聽屋裡姜素白的聲音尖銳地傳來:“侯爺你是什麼意思?嬌嬌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只看到嫡女,忽略庶女呢?”
說著就嚶嚶地哭起來。
女人胡攪蠻纏那一招,永遠都有用。
屋裡靜了一會兒,只剩下姜素白低泣的哭聲,也不見程璽安慰。
估計因為如此,她越發委屈:“侯爺你一離京就是一年多,京妤從小在侯府,我沒少費心教導,反倒忽略了嬌嬌,你如今如此,不是白白叫我心寒嗎!”
程京妤和哥哥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姜素白說這話的時候敢摸著良心嗎?
她還費心教導,她哪天不是想著要怎麼上位,做到侯府大夫人的位置。
一旦得了好東西,必然是母女躲在一處分,程京妤只能聞個味。
不然前世程京妤怎麼會寧願信鬱旎秀,也沒跟姜素白這個繼母貼過心?
程京鶴顯然知道這些,他伸手在程京妤頭上揉了揉。
屋裡的程璽也有了反應:“你不會將京妤當成親生的,我知道。”
“你這樣想我!?”姜素白瞬間瘋了:“是不是京妤跟你說了什麼?她年紀小,哪裡知道我每日操持府邸的疲憊,我待她問心無愧!”
其實說到操持府邸,根本也不需要她,基本都是管家在打理。
她若是安分,領著侯府的月銀,過得不知有多輕鬆。
“素白,你進府也有十五年了吧?”程璽的語氣依舊平靜,“我從未說過你半分不好,只是當初小楠的位置我沒松過口,我以為你知道緣由。”
猝不及防聽到母親的閨名,程京妤雙眼一亮。
因為她很少能從爹爹口中聽聞孃親的事,即便說到,程璽也難掩傷感。
這次竟然主動提起。
“侯爺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姜素白抽泣著問:“是要提醒我,無論十五年還是二十五年,都比不過一個死人嗎?”
“姜素白!”程璽聽不得這種話:“即便阿楠已經去了,她在我心中也是唯一,而你,不過是趁我醉酒,才釀成現在的局面,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嬌嬌不是我的孩子。”
什麼?!
程京妤從程京鶴眼裡看到與自己一樣的震驚。
程嬌嬌竟然不是爹親生的?!
而姜素白也是設計上位?
為什麼爹爹這麼多年從未說過?
“我不說,是因為孩子無辜,你一個女人,若是冠上淫/亂的罪名,也會無路可走。”
屋裡的姜素白似乎跌倒了,帶倒了桌上的瓷器,叮呤咣啷碎了一地瓷片。
她雙唇發白,不斷髮抖:“你、你胡說,你嚇我的.....”
“這麼多年我從不與你同房,”程璽居高臨下看她:“我以為你能猜出來我知道。”
他不在人前說,是成全一個女人的體面。
撕破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但是不代表他能忍受姜素白言語衝撞髮妻。
“侯爺!”姜素白滿臉是淚,抱住程璽的腿,哭的泣不成聲:“我、我是真心悅您!您為什麼如此待我!”
“若不是你的真心,你以為我會放你在侯府十幾年麼?”
他知道姜素白成不了什麼氣候,所以才敢放在侯府。
而程嬌嬌呢,也不過是個孩子。
他想著養育她長大,往後尋個人家嫁出去,也算對得起姜素白的真心。
可是沒想到,程嬌嬌小小年紀,心思卻不簡單,還跟皇后攪和到了一起。
他不得不防。
“為什麼您看不見我!這麼多年,就算是塊石頭,我也該焐熱了,可你呢,你對我們母女從沒有真心吧!”
姜素白突然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算不算錯付,如果不算,那她得到了什麼?
“只要你們不將主意打在京妤身上,便可相安無事,可你看嬌嬌做了什麼,她與皇后一起,企圖設計京妤,若是釀成大禍,你以為我能留你們母女的命?”
姜素白大喊冤枉:“那是皇后做的,嬌嬌只是恰好在!她受的罰還不夠嗎!”
“我給你一次機會,你的女兒你自己教,若有下次,我不會輕易饒過。”
說完,程璽便出了門,一眼也未再看姜素白。
任她幾乎哭斷腸。
“都欺負我!”姜素白抓起茶罐,直接砸在了門上。
砰一聲巨響,瓷器碎裂。
“任楠敏!程京妤!你們憑什麼這麼好命!一個死了十五年,一個不過是生對了肚子,就得他百般維護!不是不讓碰麼,我偏要,要你的寶貝閨女去見你!”
程京鶴忍不住想現身出去,卻被程京妤拉住。
她輕緩地搖了頭,示意哥哥不要輕舉妄動。
並且嘴角掛了個莫名滲人的笑,看上去如同鬼怪志談裡的鬼怪。
從前她要弄程嬌嬌,總顧念著爹爹。
現在好了,根本不是她們程家的種,那還怕什麼?
她巴不得姜素白下手,這樣,她才有機會反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