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過去,我才知道男女之間的不便根本不算什麼,正如她所說,我在她眼裡就是個小屁孩。
劉德順下一次礦要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早天剛矇矇亮,劉詩瑤又開始叫喚了。
我爬起來生火做飯,把熬好的熱粥送到床邊,這時才想起還有另一個祖宗要伺候。
進到裡屋把那木頭盒子拿出來一看,卻突然傻眼了。
只見那隻大肥耗子躺在盒子裡四腳朝天,露著一對焦黃的大板牙,嘴邊有些白沫子,我伸手一探,已經死得梆硬了。
我頓時慌了起來,劉德順說這耗子是他一家的命脈,我才照顧了一晚耗子就掛了,這要怎麼和他交代呀!
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院子外面突然跑進來幾個人,慌里慌張地喊道:“詩瑤呀,你爹出事了……”
就在今早,小煤窯裡發生了塌方,劉德順被活埋在了裡面,等工友把他刨出來,腦袋都被砸扁了。
煤礦的工友幫著劉德順處理完了喪事,而我也沒臉繼續待在這裡了,正要偷偷的溜走,卻被劉詩瑤給叫住。
“你要去哪兒?”
我忐忑地說道:“回……回家……”
見她兩眼直直的看著我,我連忙解釋道:“那耗子的死與我無關,我根本就沒碰過它……”
劉詩瑤說道:“那是它的命,也是我爹的命,所以我不怪你,只是你現在還有家可回嗎?”
聽了她的話我一時也躊躇起來,先前老太婆是把我當瘟神趕出了林家。
這才一天的時間,僱我的主家就死了,這不更加說明我就是個害人的瘟神嗎,老太婆怎麼可能還會收留我。
見我低頭不說話,劉詩瑤接著說道:“你我都是苦命人,只要你願意,可以繼續留下。”
我本以為劉詩瑤是想繼續僱傭我照顧她,現在雖說劉德順死了,但他幹了那麼多年的礦工,一定有不少的積蓄。
但劉詩瑤卻告訴我,她現在是一分錢也沒有,家裡只剩半缸米了。
原來劉德順做礦工雖然賺得多,但花的更多,因為那傢伙是個爛賭鬼。
平時每月的工錢,除去他和劉詩瑤的生活開銷,其他的錢全都拿去賭了,就這樣還欠下不少賭債。
他死後煤礦老闆賠的錢全都被收債的人收走了。
我心想劉詩瑤難道是覺得我害死了她爹想賴上我?
這時聽她說道:“林火旺,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共謀一條生路。”
我一臉的猶豫。
“你一個半身不遂的女人,我一個人見人煩的掃把星,現在還能有什麼生路?”
劉詩瑤說道:“劉家並不富裕,你知道我爹為什麼會把你帶回來嗎?”
我搖了搖頭。
她說道:“因為我爹覺得你是一棵搖錢樹。”
我聽得不解。
“黃谷村這一帶一直有個傳言,說你是陳志強投生到林家的討債鬼。
你可知陳志強是什麼人?”
我沒應聲,隨之她告訴我其實她爹劉德順是陳志強的遠房表舅。
雖然這親戚有點遠,但是兩人關係卻不一般。
陳志強爹媽死的早,小時候是劉德順給他一口飯吃,所以算起來劉德順是陳志強半個爹。
當然劉德順不是個熱心腸,不可能平白無故撫養表外甥。
說陳志強當年和我一樣,剛出生就剋死了親媽,有個瞎眼的算命先生說他是修羅轉世,非是凡人。
什麼是修羅呢,全名其實叫做阿修羅。
在佛家的輪迴之說裡有六道,分別為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地獄道和餓鬼道。
其中阿修羅似人非人,似神非神,且性情暴戾,喜食惡鬼。
所以在民間傳說裡,修羅轉世之人是惡鬼的剋星。
當年劉德順撫養陳志強其實就是拿他當搖錢樹,讓他去給人打鬼,藉以賺錢。
那時候誰家裡出了邪祟,要麼請和尚道士,要麼請我外婆那樣的神婆仙娘。
而陳志強呢,佛道驅邪那些法門他都不會。
他幫人打鬼,那是和打架一樣,靠的是身體拳腳。
陳志強生著一張不怒自威的臉,乍看上去就和那關帝廟裡供的紅臉關公一樣。
常言道神鬼怕惡人,加之這修羅轉世本就克鬼,所以他那看似粗暴的法子卻真的能管用,主打的就是一個簡單粗暴。
久而久之,陳志強會打鬼的訊息就傳開了,花錢找他的人絡繹不絕。
劉德順靠著這個表外甥賺得盆滿缽滿,但後來陳志強成年,終究是和他分了家。
陳志強為人豪爽,但脾氣過於暴躁,而且頭腦簡單。
賺了錢之後他遇人不淑,娶了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當老婆,如此才有了和我外婆結怨的那檔子事。
這時我當即明白了劉詩瑤的意思。
他爹聽說我是陳志強轉世,覺得我可能也天生就有打鬼的能耐,所以花錢僱我回家當護工是假,想借我撈錢才是真。
可怎料他的算盤還未打響自己就先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