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覷見微光裡蕭承煜的耳尖竟是微微發紅的,一時間,她不由愣住了。
退回車廂後,蕭韶光看到她奇怪的臉色,他疑惑道,“姐姐,怎麼了嗎?哥哥惹你生氣了?”
趙宛舒不知道蕭承煜到底在他弟弟眼裡是個什麼形象,她恍惚回神,眨眼道,“誒?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哥哥總是說錯話惹姐姐生氣啊!”蕭韶光一本正經地回道。
趙宛舒怔了怔,旋即笑道,“沒有,你哥哥沒惹我生氣。”
“可姐姐的面色很是不好呢!不是因為哥哥,那是因為什麼?”蕭韶光說著,還特地看了眼旁邊安靜的陵遊。
趙宛舒摸了摸臉頰,她是真沒有想到這方面,她也驚訝於蕭韶光的敏銳。
“不是那回事。怎麼說呢,我就是有些驚訝。”對上蕭韶光好奇的眼神,她視線遊移了下。
她該怎麼說,她發現了你哥哥莫名其妙的紅了耳朵,看起來像是後知後覺的害羞了!
雖然她自己看到的時候,很想偷偷摸摸的捂嘴笑。
畢竟,蕭承煜那樣的人,可是很少能看到他這般失態的情況呢!
想起剛才陽光下,蕭承煜側過的臉部線條精緻又利落,而如玉的耳朵卻染上了淺澹的緋紅,就像是三月裡最璀璨的芳菲。
哪怕是個男子,卻也讓人移不開視線呢!
她其實很是好奇,能生出蕭承煜這般容貌的父母,該是相貌多麼優秀的啊!
只是,她卻不好對蕭韶光說這個,正想著如何搪塞,眼角餘光卻瞧見陵遊包子臉上的清淺紅痕。
她忙湊過去,“陵遊,你這臉是怎麼回事?被什麼蟄了嗎?我給看看。”
其實也看不到出來,也就是他面板白,才顯得明顯。
陵遊縮了縮脖子,“沒,沒事的……”
“奇怪了,這痕跡瞧著不像是蟲子蟄的啊,你過來些,車廂裡太暗了點,我看不清……”趙宛舒說道。
陵遊卻沒有動。
蕭韶光抱住她的胳膊,黑黝黝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轉,“姐姐,沒事的,他臉上有個蟲子,剛才陵遊自己拍的。很快就會好的!”
“姐姐,我們來說說等會要去哪裡吧!”
蕭韶光不想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陵遊身上,只能絞盡腦汁把人往自己這邊拽。
“啊?你想去哪裡?不是說先去點鮮樓嗎?”趙宛舒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不過在此之前,她摸了摸陵遊的頭,“哪裡不舒服記得跟我說。你可能是比較吸蚊子的體質,回頭我給你配個藥包,不然鄉下蚊子更多。”
陵遊乖乖巧巧地頷首,道了謝。
蕭韶光連忙道,“除了吃的,咱們還要去逛逛別的啊……”
“好好好,那你先想好……”
……
馬車裡的喧囂傳到了車外,蕭承煜聽到裡頭傳來的清脆孩童聲音和少女溫柔的嗓音,不由微微的勾了勾唇角。
他抬頭看了眼頭頂高遠又碧藍的天空,舒了口氣,稍稍眯了眯狹長的眼眸。
今天是個好天氣呢!
等到了顧府,僕從們都認識了趙宛舒,所以很快就把人迎了進來。
蕭承煜兄弟和陵遊因著是外男,被留在花廳招待。
而趙宛舒則是被領著去見顧東籬。
顧東籬的模樣比之前幾日看到的更清瘦了,原本還有些肉的臉頰都凹陷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憔悴。
明明是十幾歲的年紀,卻已然是呈現出花敗之態。
她的貼身丫鬟喜鵲拉住了趙宛舒,眼眶紅通通地道,“趙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我家夫人都急病了。”
鄒嬋娟臨時有急事,脫不開身過來,便交代給了丫鬟傳達意思。
趙宛舒:“我自是會盡力。只是這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說事情解決了嗎?”
上次江逐月已經受了罰,按照顧夫人疼愛自己孩子的勁兒,應該是極力去處理外頭的流言蜚語,然後開解顧東籬才對。
顧東籬瞧著也不是那等隨便尋死覓活的人,怎麼就成了這般模樣?
喜鵲捂著臉道,“奴婢也不清楚。是老爺,他來尋過小姐後,小姐就一天多沒吃藥,躺著睡了許久,夫人少爺他們都急壞了……趙大夫,您給想想法子吧!”
趙宛舒皺了皺眉頭,“我先看看阿籬小姐,你們先出去,留些空間。”
“是。”喜鵲福了福身,“只要您能治好我家小姐,以後您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到時候奴婢定然給您磕頭,下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趙宛舒擺手,截斷了她的話,示意她先離開。
喜鵲擦擦眼角,就招呼屋內伺候的其他丫鬟,她們躬身行禮,然後如流水般退了出去。
趙宛舒走到床邊,見顧東籬躺在床上,眼眸緊閉,臉色蠟黃,唇色蒼白。
她沒開口,而是先給人把脈。
等診了會脈,她的眉頭不由蹙得越發深了,她目光忍不住看了無動於衷的顧東籬好幾眼。
等到收回手時,她的臉沉了兩個度。
她澹澹道,“阿籬小姐,你這樣作踐自己,有什麼意義?”
顧東籬安靜如井。
趙宛舒繼續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你便是再如何,也不該隨意摧毀自己身體。”
一行清淚從顧東籬的眼角徐徐滑落,順著太陽穴滑入髮絲深處消失。
顧東籬聲音沙啞,喃喃道,“是我不孝,對不起爹孃……”
“你若是真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們,那就更該好好調養才是。這病初初開始,需要慢慢調養,你任性斷藥,對身體損耗極大。”趙宛舒說道。
“你這就不僅僅是對不起父母親人,更是對不起你自己,對不起我的一番苦心。”
身為大夫,她最是看不得病人不愛惜自己的,這不是讓大夫做白工嗎?
她的聲音沉冷道,“你娘費盡心力護你,替你尋人治病。我亦如是,都盼著你好的。可你這般做派,是想仇者快親者痛嗎?”
“對不起……”顧東籬眼淚落得越發急了。
趙宛舒見此,聲音柔軟了下來,“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顧東籬:“我是個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