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見柳夫人主動提起蕭承煜的事,她不由愈發好奇,“夫人很熟悉蕭公子?”
明明態度惡劣,但這般親暱的語氣可不是關係一般能用的。
柳夫人笑了笑,卻轉了話頭,“阿宛是看上他了?”
趙宛舒臉頰驟然一熱,心口勐地漏跳了一拍。
她連忙擺手否認三連:“我沒有,我不是,您別亂說。”
柳夫人見她這般模樣,臉上方才的惱怒都煙消雲散,驀地就掩嘴哈哈大笑起來,趙宛舒被笑得脖頸都紅了。
她跺腳,“夫人,您笑什麼?我真不是!”
柳夫人擦著眼角的淚水,“好好好,你不是。我不是笑你這個,我是驚訝。每回見你,你都老成得很。”
“也就現在有點這年紀小姑娘的神態!”她打量著趙宛舒,感慨。
說起來,趙宛舒這性情模樣,走出來說是哪個官宦人家的千金都有人信的。
無他,實在是太落落大方,不像農家養出來的。
這也難怪,畢竟江夫人的孃家也是累世官宦之家,便是沒落了,養出來的姑娘總是不比別人家的差。
趙宛舒羞惱,“夫人,您別開這種玩笑了!”
“好,我不說了。”柳夫人正了正神色,斂起笑容,語調鄭重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想要一生喜樂平安,那就莫要去碰他。你不適合。”
因著她救了自家夫君,柳夫人是真的很感激趙宛舒的,不然也不會愛屋及烏對趙容朗這般周全。
又因為趙宛舒與自己閨女年紀相當,她私下也是把她當成半個自家閨女看待,不想她踏這團渾水,惹禍上身。
趙宛舒聞言,卻是更好奇蕭承煜到底是什麼人了。
不過,不待她問,柳夫人就嘆了口氣,“他是沾不得的,你們姑娘家可別被眼前的長相矇騙了。這成親不但要看外在人品,還得看家世背景,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希望你能尋個好夫婿,不說旁的,人品學識是其一,最好家庭關係簡單些。你若是有心,回頭我託大,替你尋摸尋摸。學院裡頭就有幾個不錯的後生……”
趙宛舒沒想到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對方竟是把話題歪到相親上面。
這果然是無論什麼時代,催婚都不會遲到。
她急忙道,“不用了,夫人我還沒及笄呢,不到時候……”
柳夫人:“都要及笄了,那年歲就不算小了。”
“我當年十二三歲,就經常被我娘帶著參加茶會賞花宴的。我與你說,這相看還是得趁早,若是處得不合適,還能再尋摸,免得被耽擱。這時間長了才能看出品行的!我有……”
都說人到中年總是愛當媒婆,柳夫人雖看著有些清高的模樣,但骨子裡也如是。
趙宛舒一個頭兩個大,再無好奇探究之心,她打斷柳夫人的滔滔不絕,“夫人,是不是到地方了?”
馬車的速度已緩慢減速,很快聽得一聲“籲”,馬車就穩穩當當地停住。
車伕的聲音在車外響起:“夫人,到了。”
趙宛舒率先探頭出了馬車,呼吸到新鮮空氣,她才鬆了口氣。
可算是逃過一劫。
她不怕惡意,最怕的就是這種真切的關懷,偏偏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眼前伸來蕭承煜的手掌,掌心紋理清晰,指骨修長,猶如削蔥根般,趙宛舒愣了下,腦子裡驟然冒出一句。
真的手!
等反應過來,她連忙甩頭。
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阿宛姑娘?”蕭承煜疑惑,不解其意。
未免耽擱,趙宛舒抿唇,飛快地搭著他的胳膊跳下扯,想快速擺脫這局面。
結果越是如此,越是容易出錯,腳下一瞬間踩空,她差點摔了個大馬趴,還是蕭承煜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才免於此難。
趙宛舒徒然瞪大眼,眼前是蕭承煜線條流暢的下巴,心口怦怦然直跳。
這已經是第二次這個角度看他了,他的下頷線真清晰……
身後就傳來柳夫人咳嗽聲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柳夫人板著臉喝道,“還不來扶我!”
蕭承煜只來得及在她耳邊落下一道磁性低沉的話語“小心腳下”,就去扶柳夫人。
趙宛舒站在原地,耳朵發熱,心跳如雷。
她才跟柳夫人說沒那意思,扭頭就摔到人懷裡,還春心蕩漾,真的是……
柳夫人該不會覺得她口是心非吧!
她尷尬得恨不得挖個地洞藏起來才好。
都怪這男人該死的誘人!
她佯裝澹定,移開視線,以此掩飾羞紅的臉。
目光落到兩座石獅子後的牌匾上:“府衙……”
這竟是州府衙門。
“走吧!”
柳夫人撫了撫衣袖,率先邁開步伐,她去的府衙旁邊挨著的宅院門,那是府衙的後宅。
趙宛舒緊隨其後,蕭承煜緊了緊手掌,指尖似乎還有那刻的觸感,他垂著蕩過漣漪的眸子,跟上步伐。
柳夫人熟門熟路地被僕從迎進花廳,丫鬟端上精緻的茶點,禮儀周全。
柳夫人:“你們夫人呢?”
僕從恭敬回道,“夫人有要事,讓您稍候片刻,立時便來。貴客們,請先用些茶點。”
柳夫人皺著眉頭道,“你告訴你們夫人,就說我帶了她想要的人來。”
等到僕從匆匆忙忙離去,柳夫人才壓低了聲音對趙宛舒道,“等會跟緊我,別緊張。”
“這位是我在京城時認識的手帕交,她是隨夫來上任的,她夫君是才調遣到宛城來的。此次病重的是她家千金,你莫慌,看不好也沒事,還有我呢!”
這就是讓她別有心理壓力。
趙宛舒頷首應著。
這次人很快就來了,是一位容貌美麗的女人。
她一身錦衣華服,環佩叮噹,氣質高華。
此刻,她眼角發紅,神色憔悴,顯然是才哭過。
她一進來,就看到端坐的趙宛舒,眼眸一亮,急忙撲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語氣焦灼,“這位就是趙大夫吧?太好了,快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