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四叔不管不顧帶著李貴離開了宅子。
直奔衡王府的方向。
寧馨原是應該制止這件事情,不管是用什麼手段。
撒嬌也好,強硬的不允許他們離開也好。
她相信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辦法能夠讓這倆老頭留在自己身邊。
就像當初一樣。
可是……
就在她的小腦瓜飛速亂轉的時候,兩個老頭站在院門口,回頭望了她一眼。
眼神已經不是方才那般決然。
而是一種帶著祈求的,悲涼的……
希望她不要再阻攔這件事情。
於是她胸腔湧起的那股子非要攔住他們不可的火兒莫名就落了下去。
或許,和顧緋相關的這一切,她和爹爹就是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或許,叔爺和李爺爺能夠好好的解決這個問題……
自己不是全知全能,不該想要把一切都攥在手心裡……
“叔爺,李爺爺。”她小跑幾步,卻在即將接近二人的時候,突然站定,彎起一雙明媚的笑眼,軟綿綿道:“我在家等你們回來,要快點回來哦~”
李貴此時眼中的淚已經有些忍不住。
他不比於四叔那般通透,但也早已從蛛絲馬跡中洞察了這一番邀約其中的艱險。
他們這些做暗衛的,原本命也都是賤的。
想來若不是當時上層發了一次善心,大機率二人是應該早就死在了淮南王府內。
根本不會有後面的際遇,也不會與寧馨相識。
那這許多年就都是老天爺白送給他們的了……
想到此處,倆人也稍微釋然了些許。
朝寧馨揮了揮手,再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這間小小的宅院。
似乎在預想之中,又超出寧馨的接受範圍。
倆老頭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明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可寧馨不能去問。
因為於四叔臨走前說的那些話,明擺著就是告訴她這件事只有毫不知情,對她和她爹爹才是好事。
寧馨可以賭自己,但卻不能把寧成文也給賭上。
尤其還在即將會試的關鍵時刻。
所以,無論如何此刻她多麼難過,多麼想要知道這倆老頭到底被顧緋怎麼樣了,可她什麼都不能做……
……
除夕之後,日子便過得飛快。
很快就到了二月下旬,眼看便是會試之期。
寧成文最近學習任務非常緊張,加之隨著寧成文在國子監學習的時間越長,不管是夫子還是祭酒大人都對這個鄉下來的寧謝元水平有了更深的認識。
他考中會試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這說出去也有國子監的功勞。
他們自當更加盡力,尤其那位教時文的劉夫子,自掏腰包將所有能找到的真題全都給寧成文搞來了一份。
如此深受重視,寧成文又是個知恩圖報的性情,自是更加努力。
回家的次數少了,甚至也不知道於四叔和李貴早已不在家中的事情。
馬上便是會試之期,基本所有考生都已經抵達京城。
這個時候提前進京的好處便凸顯出來。
因為這會兒進京的考生好多都已經找不到居所。
也有淮南府的人,藉著和寧成文有些交情,厚著臉皮來到他家如今的小院子裡想要借住。
寧成文倒是無所謂的,反正他都是聽閨女的。
但沒想到的是,往日很好說話的寧馨這一次毅然決然的拒絕了所有想要來他家中借住的淮南考生。
只說家中屋舍不夠,實在招待不下。
全叫他們去各自找地方了。
寧成文對此雖有些不解,但他是個閨女奴。
只要寧馨說的,他無有不依的。
雖然這件事情導致他老好人的口碑一時間稍有滑落。
有些淮南的考生說他眼睛長在天上,瞧不起他們這些同鄉……
“爹爹是不是很好奇馨兒為什麼不叫他們住進來?”
寧馨怕臨考前讓孩子有些什麼疑惑,影響情緒。
寧成文好脾氣的搖頭:“好奇又不好奇,馨兒做的永遠是對的,爹爹不過問。”
“好,那便好。”
自家乖仔如此聽話,這讓寧馨近來十分壓抑的內心好歹是稍感慰藉。
其實,她不是不夠善良,而是過分善良。
她來了京城已經月餘,幾番送了拜帖去衡王府,可顧緋都沒有見她。
彷彿就是在避開她。
加上於四叔和李貴的事情,讓她意識到,現在的顧緋早已經不是在淮南時候那個顧緋。
那時候的顧緋雖有些少年的跋扈,但終歸是帶些純潔的少年心性。
可現在這個,卻已經是神秘的衡王殿下。
他有可能是未來的儲君。
他或許會成為這個國家未來的王。
而自寧成文進京那一刻起,他接受的衡王給予的那些好,在有心人眼中都成了他們是衡王一黨的證據。
他們家屬於是無法躲開這個身份。
但這些考生何辜,她不能將別人也引入這個火坑。
至於他們後面如何評價她,寧馨是不在乎的。
她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足夠了。
養心殿內,皇帝正捧著手中的書看的十分入迷,可看到關鍵處戛然而止,他不滿的看向一旁的太監道:“怎麼回事,這後面怎麼沒了?”
太監趕緊解釋道:“這書就出到這兒,後面的內容還沒寫出來嘞,衡王殿下說只要是出了下冊定然會第一時間給您送來的。”
這位皇帝陛下可說是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愛好了。
不愛吃喝,不愛美色,最大的興趣也就是看看故事,聽聽說書之類的。
所以身邊人為了討皇帝開心,也經常會在民間蒐羅一些有趣的話本子拿回來。
什麼江湖俠義的皇帝看的太多,早已經失了興趣。
誰料衡王殿下另闢蹊徑,送來了一本不同尋常的故事。
講的是一個王妃復仇的故事,叫什麼《回府的誘惑》,說在淮南是很火很火的一本書。
皇上最開始也就是哄著孩子隨便看看而已。
沒想到這一看便真的就看了進去,飯也不想吃了,覺也睡不著,抱著書一口氣全給看完了。
但這書只出了兩本,後面的故事還沒講完。
“上回衡王來,他是不是說這本書的筆者他認識來著?”
太監點頭稱是:“衡王是這麼說的,說是個小丫頭子寫的,他跟人很熟。說是這丫頭最近也來了京城,好像是陪爹爹來參加會試的。”
這倒是巧了。
皇上有些激動。
莫名的想要看看能寫出這樣波折離奇的故事的人該是個什麼樣子的。
回味起故事裡波折起伏的情節,以及描述女性復仇的細膩心思。
他面上露出了幾分笑意,心道,這還真得是個姑娘家寫的。
男子可不會有這樣的細膩。
衡王那孩子說與這丫頭關係很好……?
那會不會……?
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加上這孩子多年從未在自己身邊被照顧過。
他對衡王總有難言的想要彌補的情緒。
一時間便對太監道:“去,叫衡王來見朕,叫他將這丫頭一塊兒帶過來,朕還真想問問後面這林頻茹到底有沒有復仇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