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待了一個多月,寧成文和文鶴軒二人互相監督,學習狀態一直都算不錯。
很快便進了八月。
鄉試規定的告示也一項一項貼了出來。
雖說之前都已經連中三元了,可是看到告示上密密麻麻的要求的時候,寧成文還是稍微有那麼一點懵。
“這怎麼連餅子都不讓帶了?”文鶴軒也挺迷茫的。
寧成文解釋:“不是不叫帶餅子,咱們切成小塊兒的就成了,確保裡面沒有夾帶。”
往餅子裡夾答案的,往大米上刻字的。
甚至上一年還有一個考生最狠,他把後槽牙拔下來刻上了字,然後又給裝回去了。
原本以為是萬無一失的作弊,但沒想到在考場的時候他手一抖,那顆牙掉了出去。
這才叫人發現。
所以今年的檢查才會格外的嚴格。
“別說是餅子了,瞧見沒有,帶點心的都得給你捏碎了檢查。”
寧成文指著告示上的那一欄。
文鶴軒小聲嘆了口氣。
太難了,考個鄉試實在是太難了。
好在寧成文早就有準備。
他來錢寧馨就給他準備好了鄉試要拿進去的食物。
寧馨花了大價錢從一批異域商人手中買了不少牛乳粉。
和現代的奶粉差不多,入水即溶,比米湯水之類的都能頂飽。
然後她還親自教李貴做出了一種簡易的泡麵。
麵粉製成麵條以後用油炸一遍,然後用開水一泡,放做好的牛肉醬和調料粉,比外面賣的還要好吃。
並且,為了能順利透過門口的檢查。
奶粉是粉狀的,一眼就能看到裡面有什麼。
麵條空隙也極大,根本沒有藏東西的可能性。
除了那罐子牛肉醬鄉試那天被官差拿筷子左捅右捅了好半天以外,其他都順利的拿進了考場裡面。
經歷了一系列的檢查以後,總算是順順利利進了考場裡面。
寧成文被帶著到了自己的考號前面,結果赫然映入眼簾的就是考號內一個佔了一大塊地方的恭桶。
之前不管是府試還是縣試,都是有專門的廁所的。
不必在自己的考號裡面方便。
這下可好了,廁所全都改在了自己的考號裡面。
而且這些恭桶是要等到三天考完以後才倒,這就是說明,所有的考生都要跟自己排洩物整整相處三天。
帶路的官差大哥走了,寧成文安置好自己的考籃和吃食。
艱難的把注意力從那個碩大的恭桶上轉移了出來。
所有考生都已經入內。
三聲鑼鳴結束,外面考場的大門咚的一聲緊緊關閉。
這便是鄉試正式的開始了。
外面進不來,裡面出不去。
鄉試考的型別只有八股文和試帖詩。
八股文寧成文掌握的還算不錯,加上臨來前嶽景深給一頓突擊,以及山長送來的那本批註極多的書本。
這讓寧成文在看見八股文題目的時候,並沒有多想,就已經有了思路。
他的思路來的也的確是快,別的考生還沒有看完題,他這邊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往答題紙上面寫字了。
但一想到馨兒日日沒完沒了的囑咐,叫他一定要寫提綱才行。
寧成文向來十分聽女兒的話,哪怕覺得自己在腦中的構思已經十分全面了,但仍舊不緊不慢的開始在草稿紙上寫起了提綱。
不得不說,寫了提綱以後感覺就是不一樣,再下筆的時候如有神助。
答題紙只有兩張,寫錯了或者沾了髒汙都是沒有的替換的。
所以相比寧成文這種列了提綱的,許多提筆就寫的已經因為寫錯了小聲哀嚎了。
“肅靜!”
考場官差冷冷開口,考生哪管心裡再難受也只能咬著牙硬扛著。
因為在考場內因為紀律問題被攆出去的,三年之內不許參加考試。
這一條規矩,所有人都知道。
再說寧成文,因為準備充分,加上心態也尚算不錯,前面幾篇時文都寫的非常順暢。
只是苦於時間簡直是太久了。
三天時間,寧成文前兩天尚且還算精力充沛,到最後一天的時候,人就已經開始有些犯暈,考場內多的是體力不支被扛出去的。
寧成文生怕這其中有文鶴軒。
文鶴軒也生怕自己娘子的這位舅父扛不住三日的艱難。
但好在,倆人都算是比較爭氣的。
全部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扛過了三日之期。
最後一天的鑼聲響起時,寧成文正好最後一筆落筆。
監考將考卷一張張的收起來,糊名整理好,這才讓考生依次從考場內離開。
寧成文位置在比較前面的地方,他咬著後槽牙,好不容易扛到了門口。
可是三日都在同一個空間待著。
這剛一出來,剛吹了一點冷風,寧成文就覺得自己好像被誰的大手猛烈的朝胸口推了一把似的,渾身的力氣都卸了似的,立馬就站不穩了。
他腦子一晃,差點直接朝後面倒下去,但好在關鍵時刻,一雙手將他給撈了起來。
“舅父,您還好嗎?”
文鶴軒其實也是灰頭土臉的。
相比於寧成文,他其實更慘一些。
因為他隔壁的一個男的第二天的時候不知道吃壞了什麼東西,一個勁兒的拉肚子。
那股子惡臭的味道簡直是讓文鶴軒恨不得直接把自己鼻子割下來算了。
後半程他實在是忍不了,將自己衣袖給扯了下來,把口鼻都給堵住,這才算是艱難的熬到了出考場。
所以,現在他就只有一個衣袖,另一隻膀子直接就露在外面,別提多狼狽。
倆難兄難弟相互攙扶著從考場走了出來。
外面等待接考生的人已經站滿了一個門口。
六叔、阿林和雲師兄仗著體格不錯,橫衝直撞衝到前面將二人給扶了下來。
“少爺,您沒事兒吧。”
眾人都是異口同聲,只是阿林問的是寧成文,六叔問的則是他們文家自己的少爺。
倆少爺都艱難的抬起頭搖了搖。
想說句沒事兒,可怎麼都張不開嘴。
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這哪裡是去科考,這簡直就是去受罪。
寧成文突然就又想起了馨兒。
馨兒年紀不大,但每次自己出門她都會準備許多條後路,生怕自己吃到哪怕一點點苦。
好在今日有六叔,他也足夠穩妥,也早就準備好了車馬,二人剛出來便直接被迎到車子上面去了。
考試結束,二人在客棧裡面淺淺休息了幾日。
按理來說,鄉試半月就能夠出成績。
但這一次,明明都已經一個月了,卻還是不見發成績。
寧成文心裡正納悶呢,就聽阿林道:“少爺,官府來人了,好些人都過去了,怕是要出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