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的正義和善良若是沒有強大力量兜底,就要淪為他人可悲的消耗品嗎?
陳初始看著茶盤上碎裂的杯子,五指收攏握拳,關節上傳出咔嚓的聲響,房間裡的氛圍變得壓抑沉重起來:“無論群體還是個人,他們的善良和正義永遠都不會孤單,只要我活著,我便會是他們的力量源泉……”
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大放厥詞,吹牛逼,吹破天。
但陳初始含怒說出來的話,似乎引起冥冥中某種共鳴,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中傳出一回應!
他腦袋瓜子嗡的一聲,眼前的一切猶如全在攪拌機裡一樣,黑白混沌,五顏六色,全都攪得亂糟糟……
赤紅天地,屍山血海裡,有佛陀語浴血而立,雙手合十,只有一半的腦袋上露出悲天憫人的神色,眸子似穿過重重時空而來跟陳初始對上,他們一個十個百個,缺胳膊少腿,沒有誰是完整的,腳踏血腥蓮花立於血海之上,齊齊吐出一聲“善哉……”
無邊黑暗,黑色白骨冢裡,大劍小劍短四面劍寬刃劍巨劍重劍軟劍,無數鏽跡斑斑或是缺口或折斷的劍,全都插在一座由累累白骨形成的白骨大山上,這些骸骨有動物也有人,各種不同風格的服飾夾在骸骨裡面,那是它們死後唯一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骸骨們在這裡不知沉睡了多長時間,它們耳邊聽到了陳初始的話語。
咔咔咔,骨山里站起一具又一具的森森骸骨,它們身上插著斷劍,似乎一點也無所謂,只是齊刷刷如同向日葵朝著太陽那般,面向陳初始聲音的來源,手骨道教禮儀印,空蕩蕩的眼眶骨裡流淌出黑色的血液,大聲道:“善!福生無量天尊!”
無論血色佛陀還是白骨道人,他
們全都盤膝坐下,坐在血水裡,坐骸骨山上,明明是詭異恐怖的地方,卻誦出充滿力量的經文,血海沸騰,骸骨山震盪!蒼穹之上顯出無數巨大眼球遍佈血絲盯著他們……
噤聲!
飽含霸道力量的規則猛壓下來!
佛陀血肉如泥,道人粉身碎骨。
啊……
血海里漂浮著無數的碎肉碎末,重新匯聚成佛陀模具,只是強行匯聚出來的一分像人九分像鬼!骸骨山上骨骼重組,又是一具具骸骨道人!黑色眼球每一次眨眼,佛陀和道人都會頃刻間化為齏粉,過很長一段時間又會重組,週而復始,摧毀與重生,彷彿有什麼信念在支撐他們誓要抵抗到底……
陳初始眼前的一切恢復正常。
林傘和江雪錯愕看著他:“你不要緊吧?”
陳初始回過神來,他不過是有感而發說出心中的一句話,為什麼會看到幻象?佛與道變成了這副模樣,究竟是幻象警告還是哪個世界的真正景象呢?
剛來這個世界奔波了一整天,精神有些疲憊,他癱在沙發上面:“江雪,你放心,我雖然跟發仔不是非常熟,但絕不會害他這個人!不過我在調查一些事情,發仔身邊若是發生他或你無法控制的情況,伱必須第一時間找我。”
江雪嗯了一聲便離開林傘的房子。
她看向天邊的魚肚白,凌晨了,天快亮了,換做普通的鬼魂這時候便需要趕緊找個藏身之所躲避陽光,但她不需要,她受那曾經的撐傘陰差點化,已經無懼陽光照射!哪怕白天也能堂而皇之走在街道上……
但這個叫陳初的男人真可怕,剛剛莫名其妙自顧自說了一句話,爆發出恐怖的氣勢,彷彿要撕碎什麼東西。
她後續該跟發仔商量一下搬離這座城市,遠離這些恐怖而又奇怪的人,找個鄉下地方好好生活……
房子裡,陳初始感覺腦殼暈暈沉沉的,他在沙發上躺下:“老哥,我可能需要睡一會兒,你千萬不要隨便靠近我,很危險的……”
林傘叫陳初始去屋子裡睡,被其婉拒了,說躺沙發就行。
林傘拿了一條嶄新的被單遞給陳初始笑道:“睡覺的時候不能靠近,你難不成是三國時期的魏國曹孟德轉世好夢中殺人?”
陳初始被他的玩笑逗笑了:“那不至於,否則上學的時候那一寢室的室友豈不是很危險嗎?”
他感覺有點疲憊,看過那個幻象後只覺得整個人莫名揹負了很多沉重的事物,從精神層面。
林傘不再繼續打擾,他看著外面矇矇亮的天色,隨手拿起黑傘推門出去:“我去外面走走,回來的時候會給你帶外賣,如果肚子餓的話,冰箱裡也有一些速凍食品。”
清晨的街道上,清潔工拿著掃把清理著昨夜地上一堆又一堆紙灰。
林傘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伸手在額頭上抹去一把不存在的汗水:“這老弟真的有點嚇到我了,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唉……跟他接觸也不知道是我的福氣還是我的禍事。不過照目前他的行為舉止來看,也不像什麼壞人……”
他張開雙臂活動一下筋骨,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涼爽的空氣:“想那麼多做什麼呢,我還是趕緊把最後一件好事兒做了吧!”
就在這時候,街道拐角處的陰影處蹲著一個身穿藍色連衣長裙披頭散髮的女人,她雙手蒙著臉嚶嚶嗚嗚地哭泣著,肩膀不斷地顫抖……
林傘猶豫了一下,他做好事兒基本上不觸碰鬼神,活人的事情難辦,鬼神的事情更難辦!
但經歷昨天跟陳初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的心態有了很大的變化,度人度鬼區別對待,挑來挑去,這好事兒還算好事兒嗎?
想到這裡,他走上前去,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用黑傘的柄端輕輕觸碰一下哭泣的女人:“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哭泣的女人渾身一震,錯愕地抬頭,是一張還算漂亮的臉蛋,她眼眶通紅,聲音顫抖:“你能看見我……你……你不是人?不管了,只要你能幫助我,不是人也沒關係!我被騙人的大師給害了……求求你,求求你幫我……幫我殺了他!”
她最後三個字聲音沙啞扭曲,眼耳口鼻湧出大量的血液:“我只是求符咒改運勢而已,那混蛋騙我開光,說得行雙修之法,我發現原來是做那事兒,想跑,他用菸灰缸砸暈了我,把我給侮辱了……
他又怕我說出去,用鋸子將我的手我的腳我的脖子全都鋸下來了!好痛呀,我好想回家去見媽媽,告訴她女兒不孝不能回家陪伴。”
女人的腦袋如同機械娃娃故障一樣,高頻率快速晃動起來,她雙手緊緊抓著林傘的胳膊,聲音越來越尖銳……
出門剛回來有點晚了,就先更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