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時兩個月的時間,莫尤只讓酷拉皮卡專心修煉纏、練、絕等基礎念技巧,以及周、隱、凝等進階念技巧。
先紮緊基礎,之後再將心思放在開發念能力之上。
這是莫尤的修行理念。
事實上,他自己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
如今肩負教導酷拉皮卡的職責,便讓酷拉皮卡走在他曾經走過的路上。
雖說獵人協會所派遣的“老師”通常只負責帶新人掌握四大行,但莫尤可不會像其他“老師”那樣草草了事。
他不僅要帶酷拉皮卡入門,還要教酷拉皮卡關於唸的高階應用技。
“空間能力或鎖鏈啊……”
莫尤看向酷拉皮卡,平靜道:“可惜你剩下的時間不多,否則兩者兼具,倒也不是不可以。”
這兩個月的時間,莫尤不僅領教到了酷拉皮卡的刻苦,也見識到了酷拉皮卡在唸能力方面的天賦。
除此之外,那種縝密的心思,以及超乎常人的觀察力和分析力,都指明瞭酷拉皮卡在戰鬥素養方面的可塑性。
所以莫尤認為以酷拉皮卡的才能,是有能耐去實現空間能力和鎖鏈這兩種思路的。
遺憾的是——
莫尤能等,但幻影旅團卻等不了。
用不了多久時間,兩者之間必然會有所接觸。
“兼具兩者嗎……”
酷拉皮卡眼簾低垂,喃喃自語。
他從莫尤那裡得悉了諸多關於唸的知識和思路,也不是沒想過將兩種思路融為一體。
但也正如莫尤所說的,他身上還肩負著來自「時間」的制約,根本沒有好高騖遠的資格。
莫尤看著酷拉皮卡的反應,平靜道:“貪多嚼不爛,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不過我可沒想過要限制你的選擇。”
“嗯?”
酷拉皮卡微微一怔,抬頭看向莫尤,眼眸中浮現出詢問之色。
莫尤抬起右手,一團念力光輝在掌心上如水波一般浮蕩不止。
“酷拉皮卡,念這種存在……會潛移默化影響著念能力者的性格和意願,或放大優點,或放大缺點,但這種影響是雙向的,念能力者的性格、意願,乃至於情緒,在很多時候也能影響到唸的變化。”
話到此處,莫尤的目光從掌心念力之上轉移到酷拉皮卡的臉上,道:
“所以我不會自以為是的去告訴你在道路上遇到障礙時該怎麼做,我能做的,就是給予你能做出選擇的能力,但有一點你必須明白,無論什麼時候,在你做出決定之前,首先要預想到最壞的結果。”
“嗯。”
酷拉皮卡默默點頭。
莫尤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想了想,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晚飯時間後,將東西收拾一下,我們該換地方了。”
“要去哪?”
酷拉皮卡問道。
莫尤看向他,微笑道:“陷阱塔,那個地方關押著數不清的兇惡囚犯,是一個不錯的磨練地點。”
“……”
酷拉皮卡童孔微縮,已然猜到莫尤要帶他去那種地方的動機。
一週後。
莫尤、酷拉皮卡、小滴三人不遠千里來到陷阱塔。
這個地方,即是原著獵人測試的第三關測試地點。
由於莫尤這隻蝴蝶的介入,劇情發生改變,第287期的考生們也就沒去成陷阱塔。
陷阱塔裡關押著各種窮兇極惡的囚犯,每一個囚犯的刑期,最低都是一百年起步。
以莫尤自身的理念,只會覺得這些囚犯的存在就是浪費糧食。
不過管轄著陷阱塔的國家容許了「人性光輝」的存在,不管這些囚犯的罪行有多麼嚴重,都會嚴格依照律法來量刑。
因此——
陷阱塔裡並不存在無期徒刑囚犯,只有那種動輒幾百年刑期的囚犯。
而這些死不足惜的囚犯,最是適合拿來做人形木樁。
這也就是莫尤專門帶酷拉皮卡來陷阱塔的原因。
當然也有想過直接帶酷拉皮卡去天空競技場,但幻影旅團顯然不會讓他們如此自由。
“廢物也有廢物的用處。”
一間監控室內,莫尤看向面前的陷阱塔管理人員理伯。
理伯身形矮小,眼睛狹長,戴著一個細框眼鏡。
別看其貌不揚,其實也是一個職業賞金獵人。
“我完全贊同您的觀點,莫尤先生。”
理伯眼睛彎成月牙形,言行舉止之間無不透露出對莫尤的敬重之意。
同為職業賞金獵人,像莫尤以這般年紀所取得的成就,值得理伯去欽佩、尊重。
“那之後的安排就拜託你了,理伯先生。”
莫尤面帶微笑。
要越過「人權律法」呼叫囚犯,不僅要書面備桉,還要逐層向上發出一張又一張的申請。
總之手續挺麻煩的。
但只要得到囚犯的同意,就不需要這些手續。
莫尤要這群囚犯成為酷拉皮卡的磨刀石,也知道這群囚犯絕對會同意他給出的條件。
畢竟只要贏下一個看上去柔弱可欺的少年就能縮減刑期,這樣的機會能讓囚犯們徹底瘋狂。
理伯也是露出笑容,認真道:“您太客氣了,莫尤先生,我想……陷阱塔的這群東西,應該會很感激您給予了他們一個能夠縮減刑期的寶貴機會。”
“呵。”
莫尤面帶笑容,眼神卻極為平靜。
他確實為囚犯們帶來一個能夠縮減刑期的機會,但這個機會也有可能會變成一把死神鐮刀。
很快,在理伯的安排之下,酷拉皮卡開始與陷阱塔的囚犯們交手。
最開始的時候,莫尤要求酷拉皮卡只能用纏,如此一來,不至於會將這些囚犯打死。
“這些人死不足惜,但殺或不殺,取決於你自己的選擇。”
在一次又一次的實戰裡,莫尤並沒有去幹擾酷拉皮卡對待這群囚犯的態度。
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會在實戰中毫不猶豫幹掉這群囚犯。
但他不會要求酷拉皮卡也這樣做,哪怕他已經知道酷拉皮卡選定了賞金獵人的職業道路,也還是讓酷拉皮卡自行決定該怎麼做。
酷拉皮卡一開始並沒有對這些囚犯下殺手。
可隨著時間流逝,他所對陣的囚犯愈發兇惡,這在無形之間開始蠶食著他最初的理念和價值觀。
大概半個月的時間。
酷拉皮卡在實戰中親手殺掉了一個刑期三百多年的囚犯。
那天晚上,酷拉皮卡一夜沒睡。
莫尤也沒有睡,在房間外安靜等候。
清晨時分。
酷拉皮卡推開房門,一眼就能看到倚靠在門旁牆壁上的莫尤。
他知道莫尤一直在房間外,所以一點也不意外。
“莫尤,他們……在親手剝奪他人生命時,是不是什麼都不想,是不是都毫無半點感覺……”
“很遺憾,我傾向於是的。”
莫尤偏頭看向精神萎靡的酷拉皮卡,道:
“在這世上,會有那種不問緣由的想要幫助你的熱心人,但也會有那種能輕易剝奪他人生命而毫無半點感覺的惡人,後者,在這個地方比比皆是。”
“……”
酷拉皮卡低頭沉默。
莫尤向前一步,認真道:“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
“嗯。”
酷拉皮卡低頭看向右手。
嘩啦啦——
一陣鎖鏈碰撞聲憑空響起。
在酷拉皮卡的右手之上,有一條條鎖鏈的虛影在唸力光澤之中逐漸實體化。
“當我知道自己是具現化系時,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東西,就是鎖鏈……”
酷拉皮卡緩緩抬起纏繞著鎖鏈的右手,伴隨著一陣清脆聲響,有一條鎖鏈從他的指間垂落而下。
在那條鎖鏈的末端,卻是一個散發著綠色熒光的火苗型小燈籠。
這是酷拉皮卡一夜未睡的成果。
想要具現化某物時,本該要耗費大量的集中力和想象力……
但酷拉皮卡在情緒焦灼的狀態之下,反而只用了一夜就成功具現化出鎖鏈。
這自然是與紮實的基礎功,以及足夠深刻的念認知有關,但更多的是酷拉皮卡的強烈意願的體現。
“可我明白,單憑我一人之力,難以在對陣複數蜘蛛時確保勝利,所以我需要一種能創造‘單打獨鬥’條件的能力,同時也不想拋棄這最初在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念想之物。”
酷拉皮卡抬眼看向面前的莫尤,那佩戴著隱形眼鏡的童孔之中似有紅光閃爍。
“所以,我據此創造出了一個囚牢。”
“是嗎……”
莫尤目光一轉,看向酷拉皮卡那從指間垂落下來的鎖鏈,平靜道:“酷拉皮卡,我之前有提醒過你……”
“我知道。”
酷拉皮卡的眼神中透露出堅決,沉聲道:“所以我會用‘誓約與制約’去強化它的能力。”
“那你準備以什麼為代價?”
莫尤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其實已經大概知道了答桉。
正如他所預想的那樣,只見酷拉皮卡毫不猶豫道:“命。”
他討厭鮮血沾染於手中時的觸感,討厭那在鮮血之中漸漸失去光澤的眼睛。
但是為了找回族人的眼睛,以及將幻影旅團拖入地獄之中……
他必須有所覺悟。
為此就是付出他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酷拉皮卡的這個回答在莫尤的預想之內,並且——
從酷拉皮卡具現化出來的鎖鏈款式來看,恐怕仍是設定了五種能力。
除了在他的影響之下而有所變化的疑似囚牢能力的鎖鏈,另外四種能力的思路,應該會跟原著的能力一樣。
因為原著的那些能力,都是酷拉皮卡在「一人對抗整個幻影旅團」的立場上去開發出來的。
而創造單打獨鬥機會的火苗形燈籠鎖鏈能力,其實就是酷拉皮卡從莫尤的身上領略到了念能力的多樣性,以及提前接收了豐富的念知識,從而產生的一個結果。
不過很難斷定酷拉皮卡之後還會不會受到莫尤的影響,繼而再一次開發出與原著不同的能力。
但在此前提之下,能夠肯定的是酷拉皮卡仍然秉持著單打獨鬥的思想。
莫尤理解到了這一點。
然後——
他覺得,要說由他去教導酷拉皮卡的好處,大概就是能改變酷拉皮卡那註定會死亡的命運吧。
“酷拉皮卡。”
“嗯?”
“你這條鎖鏈的能力名字叫什麼?”
“引魂之鏈。”
“聽起來還不賴。”
“……”
“酷拉皮卡。”
“嗯?”
“窟盧塔族就剩你一個人了吧?”
“是。”
“那你有沒有想過延續血脈的問題?”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生孩子。”
“……”
“酷拉皮卡。”
“嗯?”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的能力思路完全沒問題,我也能就此斷定,只要你將這些思路化作現實,在以後肯定能助你達到目的,但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
“什麼可能性?”
“就是……幻影旅團會被我滅掉的可能性。”
“?”
酷拉皮卡先是一愣,旋即緩緩睜大眼睛。
那經由一夜時間所淬鍊而成的堅定覺悟,陡然之間有些繃不住了。
他決定以生命為制約,從而換取一種僅限於對幻影旅團生效的誓約效果。
他認為這樣的制約,足以讓他在有限的時間裡得到能夠將幻影旅團送進地獄的能力。
可莫尤現在所說的話……
當處心積慮並且氪命所換來的指定性技能突然失去了目標。
還有比這更糟心的事情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酷拉皮卡突然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受。
莫尤抬手拍了拍酷拉皮卡的肩膀,安慰道:“別這麼失落嘛,你不是還要尋回族人的眼睛嗎,所以我覺得啊,賭命什麼的還是算了。”
“……”
酷拉皮卡一言不發,神情複雜。
他突然有點懷疑莫尤主動要求教導他念能力的動機。
莫尤看著沉默不語的酷拉皮卡,想了想,旋即用一種捨不得的語氣道:
“要不然我給你留一個吧,你覺得西索怎麼樣?那傢伙挺抗揍的,肯定包你滿意,反正只要你不賭命,什麼都好說。”
“……”
酷拉皮卡仍是沉默,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也算是能說會道的型別,可這會在莫尤面前時,卻是深深的無可奈何。
見酷拉皮卡還是不說話,莫尤深吸一口氣,心痛道:“兩個,給你兩個,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唔……就庫嗶和西索吧,怎麼樣?”
“……”
酷拉皮卡徹底放棄了說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