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學裡選出來的男孩不論大小,家長親自過來簽字摁手印,沒有說退出的,哪怕明知道有危險還是願意來。
“諸位叔伯嬸子,你們簽字摁手印是信任我,我很感激,可你們真的要想明白,壓船是有危險的,可能真會丟命的。”
秀娘再三反覆提醒大家,要考慮清楚,不要為了眼前一點利益就搭上兒子的命。
“秀兒,平哥當初是為了村裡才去賺那麼點差價的,為此丟了命,我們並沒有慶幸自己的孩子沒去,而是痛若骨髓。我們這輩是吃過苦頭的,我們不搏下一代子孫還是要搏命,有區別麼?“
六爺爺的小孫子選上了,他是第一個來的。
“對,六爺爺說得對,族學有今日我們全村人都付出了很多,咱村供出了幾個優秀兒郎,只有我們知道吃了多少苦,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哪個吃的不是平哥賣命錢換來的今日,誰能保證下一個不是我們的兒孫,我們不搏下一代不會更好,只會更差。我李家兒孫從來不是怕事的主。”
言嬸子言辭鏗鏘有力。
“是啊,秀兒,你沒做錯,我們都認可你。族學有今日的光景是一輩一輩人接力苦熬出來的,當初建族學是李青他爺爺臨死捐贈的田地才把族學堅持下來,後面有了李嚴他爹捐獻的錢和書籍,再有平哥和你捐的土地,我們一步一步熬到今日。”
“先生,吾等願為宗族奮鬥。”
“先生,吾等願意為宗族奮鬥。”
族學兒郎和姑娘們齊聲喊話,一起作揖。
“秀兒,我們相信你的決定。”
“先生,我們相信您。”
秀娘紅著眼圈鄭重其事回禮。
“孩子們,我們一起奮鬥,讓我們的兒孫可以不用在受苦,可以繼續讀書。”
“喏。”
就這樣,家長全都簽了契約摁了手印。
幾個選出來的孩子很適合走武將路,根骨特別好,很有希望。
秀娘要求他們還是要讀書,不能一腦門子熱走一條道,武將之路不好走,萬一走不通,咱也讀書習字會其他技能,總有路可走。
只是這樣一來,孩子們壓力就大了,這幾個孩子還要繼續努力科舉,看有沒有機會博個功名,哪條路通順就走哪條路。
孩子們很辛苦,每個月都要經歷考核,考核在李家村族學已經是斯通見慣的事,孩子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高壓教學。
秀娘找了一些兵法書給孩子們讀,能領悟多少要看個人的悟性,她也不是武將,只是按書教。
李家沒有出過武將,沒有現成的例子可以學習,只能摸著石頭過河。
秀娘利用現有的資源和書籍,讓孩子們學武做遊戲,排兵佈陣,增加彼此團結協作的能力和意識。
就算是想走武將路,你也不能大字不識一個吧,你連公文都看不懂,這肯定不成。
就算沒有被選中的兒郎,也是要練武的,君子六藝是要學的。
說讀書人文弱這是不對的,是錯誤印象。實際上世家貴族的孩子都是文武全才,殺個把賊人是手拿把攢的,雖然不能和武將比,但絕不文弱。
花了這麼多錢投入族學,就是要一代更比一代強。
秀娘和村裡對武師傅的待遇極好,十分尊重禮遇,夫子都願意留在李家村認真教學,待孩子們也是掏心掏肺,接因為李家村村民十分懂得感恩。
李恆年前託人帶了一些書籍回來,充實族學的。
年前李睿和李泉回來了,李睿搞到了一些兵法書籍都是孤本手抄本,這些都是很珍貴的,是李睿從許家王家千方百計纏磨來的。
群哥他們知道族學開了武課,開始給孩子們泡藥浴喝藥湯了,群哥求了許靜和許大人,從書閣搬了些手抄本回來,還拿到了許家人給自家子弟的藥浴配方和藥湯方子,這也算給足了誠意。
許大人和許夫人挺佩服秀孃的膽量和李家村的團結,啥都沒有,什麼資源都不齊備,就敢想武將之路,就敢投入大把金錢給孩子們,這份赤誠和勇氣足夠他們給李家下注了。
群哥這次回來,看到族學的兄弟姐妹似乎和以前又不一樣了,多了些坦然從容和堅毅勇敢,自信。
“族學不一樣了。”
是孩子們氣度心胸不同了,精神面貌大變樣,和以往有了很大區別。
“弟,嬸子可真厲害。”
李睿眼裡滿滿都是敬佩和驕傲。
“你說我娘想的能有譜麼,咱家也沒有出過武將,許家這樣的真能把自己的資源給咱家?”
就算是親戚也未必,這點李群不傻,心裡明白的。
許家為啥選他做女婿,是因為他安穩,背靠周乙和周允兩兄弟做靠山,後面還有蕭家這樣的老牌世家,咋算都不虧。
可真的有多看重李家,那可未必。
“總要搏一搏,當初嚴叔二青叔去江南廣東那邊做小生意,也不一定都賺錢,還不是兩眼一抹黑,一點點熬出來的,他們都行,難道我們就差那麼多?”
李睿心氣高,也不服氣,他最佩服的人是曾爺爺和秀娘。
“你說得對,看樣子這回買的藥材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嗯,依我看,許家蕭家西北那條路咱還得琢磨一下,尤其是藥材這方面,族學用得上,等你成親把這事琢磨一回,我去琢磨王家蕭家那頭,能便宜點是點,別都讓嬸子操心。”
“行,我知道了。”
他們兄弟一直如此,李靖李睿發話,兄弟只管執行,不問一二三,哥哥讓幹啥就幹啥。
李睿不光帶了些禮物書籍藥材回來,還給宗族帶了不少錢,是和蕭家合作結算的錢。
有酒錢,織作坊綢緞的錢,還有用船南來北往跑船的錢,還有宗族在京城做小買賣的錢,今年也算各處都有收穫了。
裡外一分賬,族學的歸族學,宗族的要記一筆,後續還要投入一些錢進去,例如織作坊還有江南的絲織紡,甚至還要在省城或者京城那頭幹買賣。
今年又可以給大家分一筆錢了。
李嚴送回來幾個織娘,歲數都不小了,但手藝很紮實,都是孤寡,都有苦楚,身上帶病需要錢醫治,送回來村長請了大夫給看病,後續就簽訂了契約,留在織作坊織錦織緙絲了,為作坊添了熟手,這樣一來教基礎的東西這幾個織娘就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