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竟然沒死?”
在到處充盈著屍臭味的房間裡,吳峰一邊揉著自己發酸發脹的太陽穴,一邊艱難的坐起身來。
腦海當中,混亂的記憶閃爍成一片。
星元末,戊戌年,末日降臨。
之後的二十年。
吳峰從當年一個懦弱的逃生者,一步步走到了人類進化的巔峰一列。
在這二十年中。
他的親人,朋友,一一逝去。
讓他的心性早已經超脫了當年的懵懂無知。
看盡了人情冷暖,閱遍了人生百態。
吳峰本以為,對於生。
他已經沒有了渴望。
對於死,他也沒有了懼怕。
然而,當變異獸那鋒利的獠牙透過身軀,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他卻深深感到了自己內心的絕望。
因為,吳峰掙扎了太久,太久,死亡,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多麼親近又遙遠的詞彙啊。
時間,彷彿就永遠的定格在了他臨死前的一幕,彷彿是一秒鐘,又彷彿是一萬年。
穿越了光年。
倒跨了輪迴。
當眼前一片片的空白被略微發紅發暗的光線穿破後,吳峰睜開眼睛,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沒有橫屍戰場,也沒有落入那變異獸的腹中,而是出現在了這樣一個安全的環境中。
而且,他一睜開眼,就意識到了不對。
因為,他所處的地方已經和記憶中的東海之巔完全不屬於一個地域了。
房間當中那熟悉的擺設。
熟悉的味道。
無一不讓吳峰的思緒渙散,彷彿一下就被帶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驚悚一幕。
基因病毒肆虐全球。
不僅僅是人類開始病變,就連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開始打破原先的基因,重組生命,發展成為一個個全新的生命體。
全球上百億人類。
只有萬分之一的人活了下來。
並且,成為了見證那新時代降臨的旁觀者。
“是場噩夢?”
“還是真的經歷了一切?”摸著自己的臉孔,吳峰緩步走到了視窗,低頭看著窗外街道上那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開始發狂,變成了電影裡那些喪屍的怪物,撕咬著他們原本的同類,將人類當做口糧,吳峰感到一切恍如夢中。
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靈魂從二十年後的那一場人類瀕臨滅亡的浩劫當中返回到了一切的開端。
還是,那一切的一切,原本就只是他在被門外那隻喪屍抓傷後昏迷中做的噩夢。
可如果只是噩夢,又為何他經歷的那一切,都那麼的逼真,他夢中的開端,與現實完美的重疊在了一起?
“對了,我的傷?”
吳峰突然想起來,在末日降臨的當天,他應該是被門外那隻喪屍抓傷了的,之後昏迷了整整四天才醒了過來,而醒過來之後,他也就成為了不再為基因病毒所困擾的新人類。
低下頭,吳峰果然看到自己本來應該被抓傷的地方,已經結痂,只剩下一個淡淡的疤痕了。
至於身體當中比起末日爆發之前的羸弱體質所多蘊含的一絲力量,卻是他完全沒有感受過的輕薄。
或許記憶中的二十年是一場夢,但是,夢中,他早已經掌握了超人一般的力量。
此時的力量,和死前的力量相比,宛如滄海一慄,全然不值一提。
“如果是上天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那麼,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讓我的親人和朋友一一死去!”眼睜睜的看著在樓下的道路上,一隻男性喪屍一下子咬碎了他旁邊一個女孩的咽喉,吳峰的拳頭漸漸攥緊了起來。
本來暗淡的雙眸也是漸漸閃現出亮光。
吳峰,在這末日降臨的一年,二十五歲。
除了在老家務農的父母之外,他還有一個在京城讀大學的妹妹,四口之家,讓他原先過著幸福無比的生活,哪怕,他因為工作不積極,事業不上進,而才被交往了半年的女友甩掉。
但是,那一切,恍如昨日,又彷彿已經離他太過遙遠。
在當下,在外面的世界已經徹底淪陷,人吃人,人殺人的環境下,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啊,救命啊,混蛋,你這個混蛋,竟然咬我!”
“爸比,快放開我!”
“哦,我的天啊!”
大街上一片混亂,那些變成了喪屍的人類,不論是對陌生人還是對待他們原本的親人都是毫不留情。
撕咬著將人開膛破肚。
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是持續第幾天了,吳峰站在視窗看了一會兒之後,便飛快的轉身,拿起了床頭櫃上早已經斷掉網路,斷掉訊號的手機,手機的螢幕上,顯示著這一天,是公元戊戌年九月十三號。
這與吳峰記憶中末日爆發的當天日期相比,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
他比記憶中醒過來的時間,晚了整整一週。
而晚甦醒了一週,也就意味著吳峰錯過了一輛在前世搭乘過的順風車。
曾經,吳峰正是在那輛順風車的庇護下,才逃離了已經徹底陷入絕望的c市。
而這一次,似乎,命運的軌跡已經開始發生偏移。
不過,吳峰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很快又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因為,吳峰在短暫的思緒翻轉過後,已經意識到了此時此刻的他最應當做些什麼,他比起一般的倖存者來說,多出的,可不僅僅是未來二十年的世界走向。
也不僅僅是多知道了哪些物種最為危險。
真正讓他可以領跑在所有幸存者之前的,應該是前世他與地球上新人類中的八大王者殺死了外星來客後得到的元能基因的修煉方法。
元能決。
也是前世末日二十年後所有活下來的人類都會修煉的一種進化功法。
這種功法,能夠溝通天地的氣息來強化自身的基因,獲取超人一般的力量,當然,自身的基因越強,修煉的速度也就越快。
所以,哪怕前世的軍部在得到這元能決之前已經透過高科技的手段培養出了各種基因戰士,變異人,卻仍然在得到了元能決之後,立刻將其列為了人類復興的希望。
因為,這是一種能夠無限強化自身能力的神奇法決。
“驗證我是重生到了二十年前,還是之前所有的記憶源於一場噩夢,就看這元能決是真是假了!”吳峰眼睜睜的看著窗外的殺戮在繼續,卻沒有魯莽的衝出去救人。
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場弱肉強食的淘汰戰。
而且,有了二十年在末日中生存的記憶,更讓他明白,在這個已經完全改變了的世界中,人,可是不能隨便救的。
因為,也許,上一秒被你救下來的人,下一秒,就會成為收割你性命的鐮刀。
人與人,總是充滿了爾虞我詐。
盤腿坐在床上,吳峰飛快將心中的諸多雜念摒除,漸漸的,耳邊的吵雜也消失不見,窗外傳來的喪屍吼叫聲與人們呼救的聲音漸漸消弭,只剩下,心臟的律動,充盈在耳畔。
“砰……砰……砰砰……”如同鼓膜震動,那一聲聲敲打在心絃的轟鳴,是人類最原始的生命起源。
是萬物呼吸的聲音。
元能決。
這種來自於地球之外的基因進化法決,在末日之前的地球上,是沒有任何用武之地的,因為,在地球的這片天地中,那種能夠讓人類進化的因子,已經在地球孕育生命的數十萬年間被消耗到了一定的極限。
也幸虧,這一場基因病毒的降臨,讓那種因子復甦繁衍,並且飛快的膨脹起來。
十天的時間。
末日爆發當天的血霧遮天,已經變成了今日的霧靄漸消,太陽雖然不復末日之前那樣如火如荼,卻也給大地重新帶來了一絲乾燥炎熱,宣示著這個屬於夏天的季節才剛剛來臨。
“呼……吸……”
“呼……吸……”
吳峰入定很快,然而,饒是他已經看到了漂浮在空氣中那五顏六色的元能因子,卻悲哀的發現,無論他怎樣召喚,怎樣用意念控制,那些彩色的元能因子都根本無法融入他的體內,更加不可能強化他的基因細胞了。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過去了。
吳峰的頭上漸漸流出了汗水,在某一刻,一道警笛聲劃破了窗外的喧囂之時,吳峰才驟然睜開了眼睛,大口的喘息著:“怎麼會這樣,那些光點,與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應當就是元能因子了,可是為什麼我無法吸收,攝入他們?”
吳峰先是有些想不明白,但是沒過多久。
他的眼睛就猛然瞪大了,腦海當中冒出了一條塵封已久的資訊。
“人類的基因太過孱弱,在沒有藉助外力進化之前,是很難喚起元能因子的親近感的!”
“哪怕是那些身經百戰,身體素質強橫無比的特種戰士,能夠不經過進化就直接修煉元能決的,都百里無一!”
“是了,我現在這副身體,雖然抗住了基因病毒的侵襲,但是畢竟還太孱弱,連一般的特種戰士都比不上,更不用提修煉元能決了!”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吳峰的臉色頓時變得無奈起來。
透過外力先進化一次?
這個條件,如果是在末日降臨的二十年後,那太過簡單不過了,然而,此時,可是末日剛剛降臨的初期,別說是那些基因學的博士們不在,就算都在,也得有足夠的材料和器械,才能調配出基因進化劑來。
“吼吼!”
窗外,喪屍的吼聲大躁,突然,隨後響起的槍聲終結了它們的痛苦。
吳峰眼睛一亮,連忙站起來,重新回到了窗戶旁邊,眺望著整條街區的現狀。
這條地處c市的龍錦路就完全暴露在了吳峰的視線當中,街道上,到處是呲著大黃板牙,眼珠子吊出來半個,血肉腐爛,滿臉枯皮的喪屍,它們曾是人類,卻在末日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它們萌生了尖牙利爪,失去了靈魂記憶,卻對血肉超乎尋常的敏感渴望。
就如同一隻只餓了三天三夜看到肉骨頭的瘋狗,用盡全力覓食,朝著外逃的倖存者撲去。
一輛車頭裝著報警器的警用suv三廂轎車撞飛了幾個喪屍之後,又有人從車廂內伸出握槍的手來,打碎一些試圖撲到車子上的喪屍腦袋。
然而,卻又對路邊一些還剩半條命的倖存者視若無睹。
眨眼,這輛警用越野車遠去。
路邊下水道旁,一個腸子、內臟都被掏出來大半,卻還沒有死透的倖存者看向這輛警用suv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怨恨,似乎在怨恨別人的見死不救。
然而,吳峰的目光,掃過這些,都沒有停留,反而是直接定格在了那幾個頭顱崩碎,腦漿亂濺的喪屍屍體上:“這些喪屍,雖然是受到基因病毒催化後最低階的失敗品,但是,它們的腦漿,對於修煉元能決也有一定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