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晶體看似無邊無際，其實並非沒有盡頭。
隨著唐震不斷前行，沒過多長時間，眼前就出現一片巨大無比的空間。
晶瑩剔透，如同水晶宮殿一般，不存在一絲雜色。
似乎任何汙穢，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很難相信，在萬米之下的神國海洋中，會有這樣神奇的地方存在。
空間雖大，但是並不空曠。
如同鏡子般粗壯的六稜晶體，一叢叢樹立在這片空間中，內部發出的光芒讓這裡一片通明。
猛一看去，就如同進入了遊樂園中的鏡子屋，到處都是自己的身影。
隱隱約約間，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地面也是光滑如境，如同行走在水面，似乎隨時都會掉落下去，落入無底的深潭。
“在萬里深海之下，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這本身就很不對勁。”
剛剛初略的觀察了一眼，唐震發現這些晶柱看似散亂無章，可實際上卻暗含某種規律，迷惑進入者的感知。
如果是天然形成的話，只能說是巧奪天工，自然界中也從來不缺這樣的奇蹟。
然而這裡卻是神國，無論是土著神靈，又或者是某些不知名的強大修士，都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唐震更願意想象，這是人為建造的特殊空間，有著特殊的功效。
紅羽鳥和戰魔的表現，也證明了這一點，此地並不簡單。
唐震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上下看了幾眼，隨後轉身先前走去。
他發現了異常，鏡子裡照出來的只有他自己，卻沒有紅羽鳥。
但是唐震不動聲色，恍若未覺。
周圍的那些鏡子當中，照射的唐震聲音也同時轉身，然而其中一面鏡子裡的唐震，卻沒有任何動作。
他只是冷冷的盯著唐震的背影，數息之後，嘴角挑起一抹詭異陰森的笑容。
就在唐震經過一叢晶柱的時候，那個鏡子中的他突然轉身，揮刀劈砍而來。
戰刀悄無聲息，如同毒蛇一般襲來，直奔致命要害。
“砰！”
唐震似乎早就有所準備，在戰刀劈來的同時，他伸手輕輕一架，偷襲就被瞬間化解。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戰刀被唐震掰碎，隨後一拳朝著鏡子砸去。
一聲慘叫傳來，鏡子裡的那個唐震砸成肉醬，化作一團黑煙消散不見。
“這是什麼東西？”
看著怪物消失之後，迅速恢復原狀的晶柱，唐震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當他低頭的一瞬間，附近那些鏡子裡的身影，卻突然間同時抬頭，雙眼猩紅如血。
他們帶著詭異的笑容，朝著唐震同時伸出雙手，然後透出鏡面，如同膠皮一般伸向唐震。
幾十條手臂，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網，將唐震的活動空間全部封死。
還沒等唐震進行反擊，他肩膀上的那隻小鳥就突然發出鳴叫，一團烈焰爆發而出。
緊接著火焰炸裂開來，變成許多和他一模一樣的小鳥，落在那些枯瘦如柴的手臂上。
如同滾油遇到了烈火，那些手臂立刻燃燒起來，隨後迅速的蔓延到鏡子當中。
那些鏡子當中的唐震，同時變成了燃燒的火球，發出淒厲的慘叫聲，轉眼間就變成一團團的黑煙。
“你這個小東西，還算有點兒用處。”
唐震伸手摸了摸紅羽鳥，笑呵呵的說道。
“渣渣渣！”
紅羽鳥叫了幾聲，似乎帶著一絲怨氣。
“你感到很生氣，因為鏡子能照到我，但是卻照不到你，讓你感覺不被尊重？”
唐震啞然失笑，紅羽鳥突然出手，竟然是由於這個原因。
不過轉念一想，唐震卻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何鏡子能照出自己，卻照不出紅羽鳥？
“難道因為這小東西不是人？”
不是有這個可能，但是卻經不起推敲，畢竟紅羽鳥不是靈體。
而且那些散去的黑煙，隱隱給唐震一種熟悉感，彷彿似曾相識。
“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震想到這裡，慢慢走到一根晶柱前方，再次凝神看去。
這一次的鏡子裡面，並沒有出現唐震的身影，而是灰濛濛一片。
很快，在這片灰濛濛的背景當中，慢慢浮現出一個人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同樣是唐震，只是他全身浴血，戰甲支離破碎，遍佈著致命的傷口。
刀劍和箭矢插在他的身上，有很多都已經斷折，景象悽慘無比。
鮮血從他的傷口處不斷流出，將地面浸染成血紅色，並朝著四周不斷擴張。
他的臉上同樣被鮮血覆蓋，一隻眼睛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窟窿。
低垂的頭顱慢慢抬起，被鮮血浸透而垂落的頭髮後面，一隻血紅色的獨眼透過鏡子，死死地盯在唐震身上。
那眼睛裡有著無法形容的怨恨，彷彿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足以將一切吞噬，並徹底燒成灰燼。
“唐震，我要你死！”
微微張合的口中，一字一句的擠出一句話，包含著無盡的恨意。
唐震看著那悽慘無比的自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我之間，竟然有這麼深的仇恨？”
鏡中人呵呵冷笑。
“仇恨？沒錯，仇深似海，恨不得將你撥骨抽筋！”
鏡中唐震說話的時候，身上的傷口湧出一陣陣黑氣，看起來異常的恐怖猙獰。
“好啊，我給你報仇的機會，來殺我吧！”
唐震冷笑一聲，慢慢後退兩步，對著鏡中人勾了勾手。
“啊！”
鏡中人舉起雙手，仰天發出長嘯，隨後就見他身後那片灰濛濛的空間中，無數道猙獰扭曲的身影奔湧而出。
不只是這一面鏡子，其他晶柱當中，同樣湧現出無數鮮血淋漓，滿臉猙獰的唐震。
他們從鏡子中衝出，如同洶湧的浪潮一般，朝著唐震不斷撲來。
唐震站在原地，根本不曾移動分毫，只是冷冷的看著周圍那些如同鬼怪般的身影。
以唐震為中心的七尺距離，就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那些身影的靠近之後，立刻如同氣泡一般灰飛煙滅。
每當這些身影消散之後，就會有滾滾黑煙升騰而起，在唐震頭頂的上空凝結。
那黑煙不斷翻湧，浮現出一張張猙獰扭曲的面孔，對著唐震不斷嘶吼。
唐震微微抬頭，看著那些黑煙中的面孔，眼中閃過一抹思索之色。
看了一會兒後，唐震慢慢的低下頭來，輕輕地嘆息一聲。
“仇恨怨念最是執著，死而不散，凝結成心魔在暗中窺視，如今終於找到機會下手。
也好，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徹底了結過去的所有恩怨！”
話音剛落，唐震低吼一聲，滾滾火焰沖天而起。
不過剎那之間，整片空間就被烈焰所籠罩，變成彷彿永不熄滅的無邊火海。
火海當中，無數道猙獰的身影扭曲跳動，在朝著唐震湧來的過程中，徹底化為虛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