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陸婉禾患了心疾,只有陸瀾兮的血能救命,其實陸瀾兮心裡清楚,什麼她的血能救命,不過是她為了折磨她而找的藉口罷了。
陸瀾兮只覺得可悲,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母親?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女兒當成藥引獻給情敵的女兒。
她還記得,她的親生母親,前些日子聽聞她病倒了,專程來看她,沒有絲毫關心,反而抿了抿唇,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這張臉,若有下輩子,你還能做我的女兒,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呵呵,她的臉?她長得好看是她的錯嗎?誰都要嫉妒,連她的母親都不例外。
這輩子都不把她當人看,還妄想下輩子?
下輩子,她陸瀾兮絕對不要再做陸家的女兒。
七日後。
“少夫人,淵王妃暈倒了,世子讓奴婢再來取點兒你的血。”
陪嫁丫鬟春蟬開啟緊閉的那扇門,手裡端著陶瓷碗,趾高氣揚的走了進去,還十分嫌棄的扇了扇鼻子。
穿著單薄的陸瀾兮,披頭散髮著,絕美的臉部劃痕累累,她緊緊的捲縮在床上,瑟瑟發抖,聽聞丫鬟春蟬的聲音,她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睜開了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
春嬋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忽然覺得她很可憐,畢竟自己跟了她多年,她待自己還不錯。
就這麼一瞬間,她也動了些惻隱之心,“少夫人,你乖乖聽話,只要你肯獻點兒血,世子就不會再這麼折磨你,你還是別反抗了吧?”
“滾開,賣主求榮的狗東西。”
聲音雖虛弱,卻透著一股寒意。
“叫你一聲少夫人,是看得起你,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看著就噁心。”
“滾開,去告訴他,休想再取走我的一滴血。”
“我呸,不識好歹的東西,你還真把自己當棵蔥了,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大小姐的替身,是隨時可以替大公子去死的傀儡,是你孃的玩物,是尚書府的棋子,更是大世子的恥辱。而我們大小姐,則是京城第一才女,是尊貴的淵王妃,更會是日後寵冠後宮的皇后娘娘。你不過是臭水溝裡的一灘爛泥,而大小姐永遠是那朵嬌豔欲滴,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春嬋俯下身子,剛才的憐憫之心早已不在,她抬起陸瀾兮的下巴,看著那張滿臉疤痕的臉,說的是天花亂墜。
陸瀾兮雙目欲裂,發出一聲吼叫,然後她一口咬住了春嬋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鬆口,快鬆口,你不要命了嗎?你是不是瘋了?疼……”
春嬋嚇得大驚失色,想要扯出陸瀾兮嘴裡的手指,可無論她如何呼喊,陸瀾兮都死死的咬著,不肯鬆口!
春嬋痛的眼淚直流!另一隻手,扔掉了瓷碗,起勁的拍打著陸瀾兮的腦袋。
半響,陸瀾兮咬累了,她吐掉了嘴裡那半根手指頭,嘴角佈滿鮮血,陰森可怕的說道:
“果真是爛肉,就是上不了檯面的雜碎。”陸瀾兮艱難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了瘮人的笑容繼續說道;“你,可真是陸婉禾身邊一條忠心的狗。“
“給淵王妃當忠心的狗,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你想當,還不夠資格。”
春蟬已經嚇傻了,也疼傻了,滿頭大汗的她倔強的說完最後一句話,便驚慌失措的退到門口,翻了個白眼,不屑的朝陸瀾兮吐了口口水,跌跌撞撞的走了。
她不敢多留,太恐怖了,陸瀾兮簡直是瘋了!
陸瀾兮則閉上了猩紅的眼睛。
她是尚書府庶出的三小姐。
八歲那年,為了討好父親,她被母親扔到偏遠的莊子裡受罰,在她孤苦的日子裡,路過的他給了她一顆糖,溫暖了她冰冷的心。
後來,回京,她才知道,那是東陽侯府的嫡長子,莊懷瑾。
她喜歡上他,那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情懷,也是她黑暗日子裡的一束光。
從她記事起,她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野孩子,陸家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就連家丁都可以輕視她,母親只會利用她來博得父親的歡心,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只能是一灘爛泥,生死都無人問津。
可是,她遇到了他,也只有他,每次見面,會主動對她笑,主動問候她安好。
最後,陰差陽錯的,他竟成了她的夫。
誰知,新婚當日,他稱自己突發疾病,讓她和一隻公雞拜堂,這件事鬧得滿城皆知,她成了最大的笑話。
隨後的日子,他更是以自己不舉為由,拒絕和她圓房,直到兩年前,他死了。
可她依然對東陽侯府掏心掏肺,她做了一個妻子能做的一切,萬萬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卻呵護了一家子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自己嚮往的天堂卻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煉獄。
“吱呀。”
門再次被推開,有腳步聲隱隱傳來。
原本昏昏沉沉的陸瀾兮微微睜開雙眼,看到了已經站在她面前,黑色長衫,居高臨下的莊懷瑾,正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猶如盯著一個玩物。
陸瀾兮的心中升起一陣惡寒,她好像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來索命的惡魔。
“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沒辦法折磨你了嗎?忘了告訴你,除了你的血,還有你的心,你的肝,都可以替婉禾續命。”
“等等。”
陸瀾兮聞言一愣,隨後她流下了血淚,苦苦央求道。
“你別這麼對我,我知道有其他法子可以救陸婉禾,你過來,我告訴你,只求你別這麼折磨我,讓我死個痛快。”
莊懷瑾一聽,面露喜色,只要和陸婉禾有關的一切,他都不能錯過。
於是,他彎下腰,蹲在陸瀾兮旁邊,陸瀾兮則湊近了他的耳朵,冰冷冷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莊懷瑾,下地獄吧。”
“啊……”
毫無防備,她死死咬住了莊懷瑾的耳朵,任憑他如何反抗,她都緊緊不鬆口,鮮血從她的嘴裡流出,從他的耳朵淌下。
滿腔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把她緊緊裹挾住,猶如烈火焚燒一般,讓她幾乎發狂。
若不是她被莊懷瑾挑斷了手筋腳筋,手腳無法動彈,她絕對會讓莊懷瑾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