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恕罪。”
賀聿珩看著撲通跪在地上的聞笙,腦袋雖然低垂著,可身子卻繃得直直的。
他眸色稍凝,語氣冷冽:“回話。”
聞笙低頭是怕露怯,她哪敢承認。
“奴婢見這是女子衣物,怕三爺會被陷害,這才想要將它藏起來。”
賀聿珩的院子曾被發現有一方女子的手帕,那時福康公主快把整個上京翻個天,勢必要找出手帕的主人。
她知道賀聿珩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才這麼說。
說完,她又補充,“請三爺責罰。”
話音剛落,目光所及之處被陰影籠罩,隨即下顎觸感冰涼。
賀聿珩用扇柄抬起她的頭。
“這麼說來,你還是為爺著想嘍。”
四目相對,聞笙腦中不好的回憶全都噴湧而來。
衣物遮蓋下,她捏了把大腿根。
眼眶瞬間噙滿淚水,將落未落。
賀聿珩扯出那件抹胸,站起轉身,“既不是你的,就不要多管閒事。”
他不僅不毀掉,反而就那樣扔到桌子上。
這是生怕別人發現不了。
聞笙咬咬牙起身:“是奴婢逾矩。”
賀聿珩不想看見她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擺手讓她滾。
聞笙出了院子,明明是日頭毒辣的時候,可她卻一身冷汗。
她把髒衣服送去浣洗房後,有人來傳讓她去趟錦繡苑。
那兒住的是長房正室,賀聿珩的親生母親虞氏。
府內大小事宜都是二房夫人在管,是因為虞氏覺得麻煩,不想管家。
突經傳召,她第一反應就是被發現了。
領路的婆子神色平靜,一路上什麼也沒說。
聞笙就這樣揣著忐忑的心情到了錦繡苑。
剛到院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怒罵聲。
“…...什麼身份,敢算計我兒子。”
婆子看到立馬低下頭的聞笙,說道:“你先在這兒候著,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聞笙點點頭,輕聲應下。
不多時,便有人將聞笙領了進去。
屋內擺著兩缸冰塊,聞笙低著頭,向主位跪下行禮。
“奴婢聞笙見過大夫人。”
頭頂遲遲沒有聲響,聞笙捏了一把汗。
一個香囊被丟在她腿邊。
只聽虞氏問:“這是你的?”
聞笙撿起香囊,熟悉的味道撲鼻。
她看了下針腳回道:“是奴婢做的,但這個香囊不是奴婢的。”
“可知是誰的?”
聞笙拆開香囊,雙手奉上:“奴婢為府裡的姐妹都做過香囊,裡面的藥材也是安神的,大多數姐妹都有。”
“那就是不知道了。”
賀聿珩冷笑一聲,語調詭異。
聞笙心裡吐槽,怎麼哪都有他。
“奴婢送人時會在裡面繡上那人的名字,以便分辨。”
虞氏身邊的婆子將香囊拆開,裡面果真繡著名字。
婆子發話:“把人帶上來。”
雲秋被帶上來,撲跪在聞笙旁邊。
聞笙不知道這是哪出戏,難道把她叫來只是為了辯香囊。
虞氏讓她們兩個抬頭,細細打量。
笑道:“珩兒你看,這雲秋也沒這丫鬟長得好看,怎麼就被賀玄之那小子看上,來我院裡當眼線了呢。”
“許是大哥喜歡這類長相。”
賀聿珩溫和回道。
虞氏一句話便定了雲秋的下場:“把雲秋丟到二房那邊的井裡,讓他們自己發現。”
聞笙強忍著湧上來的寒意,穩穩跪著。
她若是被發現了,怕也是這個下場吧。
雲秋被捂嘴拖走了,虞氏問她:“多大了?進府幾年了?”
聞笙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回大夫人,奴婢今年十五,入府剛滿兩年。”
虞氏移開視線,自顧自地說著:“這丫鬟伶俐,送到二房院裡吧。”
“大夫人...…”
“母親,這樣太明目張膽。”
虞氏捏著蒲扇嬌笑:“是哦。”
“賀玄之馬上要議親了吧,院裡可不能沒有個貼心的人。”
聞笙不知她是何意,這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虞氏視線落在她身上,“我會安排人想辦法讓賀玄之看上你,以後再時不時尋個機會來我院裡品個茶。”
聞笙如同五雷轟頂,主子就是主子,能輕易決定她們這些人的下場。
侯府一共三房,賀玄之的爹是庶長子。
賀聿珩的爹排行老二,但他是嫡子,所以是長房。
聞笙雖然入府不久,可也知道,老侯爺遲遲沒有定好襲爵之人。
侯府表面上兄友弟恭,實際上都想找機會搏上一搏。
她若當了通房,不說沒機會出府,說不準哪天就和雲秋一樣。
“你可願意?”
聞笙握緊手心,願不願意無非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容不得她想太久,旁邊的婆子提醒道:“夫人問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