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姐姐來的好早。”
胡良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方玧轉頭，就見胡良娣從旁邊走了過來。
二人目光對上，胡良娣便笑著欠了欠身子。
今兒她又是穿了身騎裝，這回是丁香紫的顏色，頭髮也梳成了男子樣式，英氣幹練之餘，還多了幾分嫵媚之感。
方玧頷首以示回禮，讚道，“妹妹今兒這一身英姿颯爽，當真漂亮，是預備今兒再下場玩玩？”
“是呢，看臺上待了幾天，看的我心癢，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也下去玩一玩。”胡良娣心情很好的樣子，邊說，眼神邊在下頭掃了一圈，“今兒我兄長也來了，剛好也可同他說說話。”
“胡大人年紀輕輕就身居要職，想來一定也是功夫了得，今兒你們兄妹聯手，定是要豐收了。”方玧用玩笑的語氣道。
她這麼說，胡良娣卻做調侃模樣回應。
“再是豐收也敵不過姐姐被殿下記掛在心的好福氣呢，上回狩獵，殿下就帶了只小狐狸送與姐姐，跟著姐姐就有孕了，可見姐姐是備受眷顧之人。”
相處有一小段時日了，這還是胡良娣頭回這麼說話。
也不知是真酸還是裝的。
但這會子無論真假，方玧都當假的聽。
便也就笑著道，“妹妹這可是取笑我了，妹妹與殿下一同騎馬狩獵，殿下順手帶個小玩意兒回來打發我罷了，我這樣什麼也不會的無趣之人，哪裡比得上妹妹，能陪殿下策馬共樂。”
“姐姐要說自己無趣，我可是不信的，我雖進宮的時日不長，但也聽說姐姐多才多藝呢。”胡良娣道。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就往方玧的小腹上移去。
“待得姐姐生下腹中小公子，那便是兒女雙全之人了，不要說是東宮裡的頭一份兒，放在宮外啊，也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好福氣，殿下這般疼愛姐姐，必定不會虧待了姐姐。”
這句話就有點深意了。
不會虧待，究竟是怎麼個不虧待法兒呢？
是愈發寵愛，還是說，晉位？
方玧面色未有變化，可心裡也對胡良娣多了些看法。
果然，也不是簡單的人。
不過還未等她回話，便聽得身後傳來了太子妃的聲音。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老遠的便瞧你們講的熱鬧。”
“給娘娘請安。”
方玧和胡良娣一道起身行禮。
太子妃一如既往的和煦，甚至今日心情似乎更好的樣子。
不用猜，自然是為著昨晚的事兒了。
這會子起了身，胡良娣便笑著道。
“娘娘不知，妾身正在說方姐姐福氣好，這一胎生了小公子，便是兒女雙全了呢，在咱們宮裡還是頭一份，殿下必定要更疼寵方姐姐了。”
她說的語氣真誠，笑容也是單純無害的樣子。
可這話麼。
方玧斂了斂眸，已經聽出了點兒挑撥的意味。
所以這會子便淺笑溫柔道。
“東宮裡的孩子，都是娘娘的孩子，要說兒女雙全，娘娘才是呢，我腹中這個尚不足三個月，還未知男女呢，不過我倒是覺得女兒也好，二姑娘乖巧可愛，我喜歡的緊，恰如今宮裡已有兩位公子，我再生個姑娘，便能湊上兩個好字了。”
太子妃聽著兩人的話，面色倒是一直沒變化，看不出喜怒。
這會子接過方玧的話茬，點了點頭。
“男女都好，能為殿下開枝散葉就是功勞，殿下和我，都喜歡。”
方玧做害羞狀，垂眸欠了欠身子，以示回應。
看著太子妃和方玧的互動，胡良娣唇邊笑意淡了兩分，倒也沒說什麼。
又站了一會兒，瞧著下頭狩獵要開始了，才向太子妃稟報後，帶著自己的丫鬟離去。
“良娣，您說太子妃真的就如此心胸寬廣，能容人？”丫鬟小蓉低聲道。
聲音裡滿是懷疑。
胡氏面色平靜，“無論是不是，我總得試一試，若太子妃真賢良，那是方氏的福氣，也算是我的福氣吧。”
雖說從小學的女子教導的規矩裡頭，善妒是女子大忌，但她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麼會沒見過妻妾相爭呢。
即便見了多次，還是覺得太子妃和方玧的相處叫人覺得不真實。
可你要說是假的吧，卻又不像。
畢竟兩人言辭之間都很是客氣和睦。
胡良娣不明白，都是掙一個男人的寵愛，怎麼會不為敵呢。
不過這也能理解就是了。
她現在入宮的時日短，對裴曜還有小女兒家的情愫，哪裡知曉太子妃和方玧的感受。
太子妃從小就被灌輸著國母的概念長大，兒女情長在她心裡不及太子妃這個位置的職責，和陸家的榮耀重，且入宮多年，她也早看出來，權利和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而方玧麼，想得寵是真，不想輕易樹敵更是真。
畢竟她沒有強勁的母家在背後給她撐腰，若是樹敵太多，註定也走不長。
所以能不主動得罪人，她就儘量不得罪。
至少眼下，她都是這麼做的。
一宮女眷，各懷心思。
胡良娣心中揣摩著方玧，而此刻方玧何嘗又不是正在觀察著獵場上的胡良娣呢。
裴曜還有胡良娣兄妹，此刻三人騎著馬，聚在一道說話。
隔得遠，看不清也聽不清，但見他們相談片刻後，又一同策馬離去，便知應當是相談甚歡的。
“青容。”方玧低低喚了一聲。
“奴婢在。”
“待會兒將我帳篷裡頭再收拾收拾吧，今兒晚上估麼我就搬回去了。”
方玧淡淡吩咐。
青容看一眼獵場上已經縮成黑點的人影，蹙起眉頭。
“良娣是說，今兒晚上殿下或許要詔胡良娣侍寢？”
“我有孕，殿下已經陪了我兩日了，今兒胡良娣的兄長來見了殿下，怎麼說，殿下都要給她幾分面子，情理之中。”
對此，方玧沒表現出什麼醋意，平淡的很。
反正她現在腹中已經揣了一個了，裴曜去寵幸旁人也不會忘了她，沒什麼好怕的。
花無百日紅，不可能一直佔著好處不挪窩兒啊。
聽她這樣說了，青容便就點了頭。
跟著雁微便調節氣氛道，“良娣幾日沒回去，可不知那小狐狸還認不認得良娣呢，奴婢每日回去給它餵食，它親人的很，一點兒不像是野生的。”
“小傢伙太小，有奶就是娘。”方玧扶著青容的手站起來，面上掛著笑，“走，你既然說起來，我也去瞧瞧，養好了，日後給兩個孩子作伴呢。”
見方玧心情不錯，沒有被胡良娣的事情所影響，兩個丫鬟也是立即應聲，扶著人去了。
不過她剛走到僻靜處，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女子尖銳的厲聲呵斥。
“賤人，你給站住！”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