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宜嫿雖然沒見過幾次,但也知道那是個健康的孩子。
小孩子不像大人,頭疼腦熱的忍不了,稍不如意就會哭,所以病了的狀態很正常。
就算是弘暉,宜嫿如此精心的養著,也是生過幾次大病的。
李氏那個人又有些小矯情,恨不能有點事就嚷嚷的全府人都知道,三阿哥這段時間確實病了兩場,都是漲奶了這種小兒常見的情況。
因此聽到下人來報三阿哥又病了,宜嫿並沒有很慌張,轉道東院之後詢問來報信的小太監。
小太監是阿寶培養的,說話不怯場,幾句話就將前因後果講給宜嫿聽。
“回福晉的話,三阿哥多用了一道點心,奶孃怕阿哥積食,勸了幾句被賞了一巴掌再不敢說。許是確實用的多了,三阿哥腹痛難忍,府醫開了消食的方子。”
宜嫿對於李氏的糊塗不是第一天領教了,要她說如果府裡終究要進側福晉,她寧願是這樣心無城府的李氏。
不用自己出手,李氏就能把胤禛的偏愛徹底折騰沒了。
進了東院,宜嫿還能聽到三阿哥哼哼唧唧像是小貓一樣的哭聲,他似乎是哭累了,眉頭皺的緊緊的表示自己的不舒服。
李氏六神無主的守著三阿哥,大格格沉靜的坐著,眼觀鼻鼻觀心,這東院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安靜許多,奶孃跪在門口,不敢發出聲音驚擾主子。
府醫給宜嫿回話,小兒積食算不得什麼大毛病,只是良藥苦口,餵了幾次三阿哥動的厲害,只能想辦法搓成藥丸子,用溫水順下。
宜嫿示意奶孃起來:“李氏,皇家養孩子,一飲一食都是定數,多聽奶嬤嬤的話,總是沒錯的。”
李氏沒忍住掉了眼淚:“福晉,那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難道我還會害了他不成?”
“愛子之心無錯,只是愛人卻不得法,只能適得其反。”宜嫿決定嚇唬她一下,後院也能消停一段時間,“三阿哥若是如大格格小時候一般三天兩頭的病著,小心爺惱了你。”
李氏一聽就更慌了,看著宜嫿,忽然眼神中透著憤怒:“福晉,你有了嫡子不說,還想搶我的兒子?”
宜嫿到嘴的茶差點噴出來,伸手指了指李氏,忽然洩了氣。
她什麼時候說要搶孩子了?
算了,和這種蠢人有什麼計較的。
“養好你的孩子。”宜嫿是真的不希望三阿哥出事,如今四貝勒府裡只有兩個男丁,弘暉作為嫡長已經是萬眾矚目了,他的異母弟弟一定得好好的活著。
盯著三阿哥吞下了藥丸,又等了一會兒,小娃娃漸漸進入了夢鄉,看來是已經大好了,宜嫿賞賜了府醫還有直言勸諫的奶孃,宜嫿這才回到了正院。
弘暉昨天晚上學習的算術課本攤在桌子上,宜嫿有些悵然,她知道孩子陪伴父母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年,只是這件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和迅速。
沒有了弘暉的讀書聲、跑步聲,正院顯得過於安靜了。
卸妝換上了常服,宜嫿挑了一塊漂亮的包書紙,親手裁剪給弘暉經常翻閱的書冊都包起來。然後拿過針線,從頭開始學起刺繡。
好在原本的烏拉那拉氏作為最小的女兒,也沒有認真學過女工,這才沒引起懷疑。
給小傢伙繡一個書包吧,弘暉肯定喜歡。
陳嬤嬤見主子眉眼間的絲絲憂愁,忽然說道:“福晉,弘暉阿哥也五歲了,咱們都盼著您能再有個小阿哥小格格,弘暉阿哥也需要親兄弟幫襯呢。”
嘶~
宜嫿聞言一個晃神,針尖戳進了指肚,帶出了幾滴獻血。
玉曉連忙上前檢視,宜嫿摔了一下:“沒事,再晚點傷口都看不見了。”
“福晉!”陳嬤嬤對於自家福晉偶爾的跳脫還是不贊成,“奴才剛剛說的事情您好好考慮一下。”
再生一個孩子?
宜嫿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來這幾年其實也沒有刻意的備孕。
許是自己潛意識覺得不會再有孩子了,這才影響到了身體。又或許是當年生弘暉的時候到底傷了母體。
宜嫿一開始是排斥生孩子的,她接受了一位母親性命的囑託,把弘暉完完全全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不,弘暉就是她的孩子,是她一點點呵護長大的。
如今,宜嫿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得到了夫君的敬重憐愛,再生一個也不是不可以。
這樣想著,宜嫿忽然有點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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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今日胤禛在宮裡也在面對德妃娘娘的催生。
“弘暉你們倆養的很好,連皇上都滿意極了。大格格自小端莊持重,三阿哥本宮雖然沒見過,但聽說也是身體健康的好孩子。”德妃娘娘留弘暉用了一碟子點心,對來接人的胤禛說道,“只是弘暉如今也五歲了,你和你媳婦不打算再生一個?”
被自家額娘問到了臉上,長子還好奇的在一旁,胤禛面上有些掛不住:“娘娘關心的是,兒子記下了。”
德妃娘娘示意周安帶弘暉出去玩兒,然後繼續說:“宋氏犯了錯,李氏恃寵生嬌,你冷落她們本宮不管。新進府的武氏和耿氏也不和你的心意?”
胤禛聞言,面色忽然趨於平靜,回話的聲音也沒了起伏:“娘娘選的人,自然是極好的。”
看著兒子的冷臉,德妃被頂的肺疼。
綠嬤嬤見弘暉阿哥一走,屋裡兩位主子開始放冷氣,在心裡嘆氣,自家主子何苦來,四貝勒看重嫡子,守著福晉過日子,也不是說不過去。
胤禛乾巴巴的又說了幾句日常問候,帶著弘暉走了。
綠嬤嬤給德妃端了一盞熱茶:“娘娘您何必和貝勒爺說這些掃興的。”
“武氏耿氏都是什麼玩意兒,抓不住爺們兒的心是她們無能。”德妃顯然也氣惱了,說話一點不留情面,“只是弘暉如今站在風口浪尖上,老四專寵一個女人,到底不和規矩,與其被別人問到臉上措手不及,不如本宮先給他們敲個警鐘!”
“娘娘慈母心腸,四貝勒早晚能明白您的意思。”綠嬤嬤安慰道。
德妃放鬆身體,小丫頭給她捶腿:“本宮不當這個惡人,誰來當呢?老四還是想的太少。”
“娘娘思慮周全,也多虧了娘娘,弘暉阿哥在宮裡才不至於……”綠嬤嬤陪伴德妃日久,也敢說一些心裡話。
“誰敢伸手,本宮親自斬了他!”
德妃娘娘輕聲細語的,話鋒卻冷硬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