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五月不怎麼暖啊!”羅遂(京兆尹,曾於第23章出場。)藉著月色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喝下,如此也算是能暖暖身子罷。
郭芝最是瞭解羅遂,找他從不費什麼力氣。這不,他果然在三思書屋院子的石桌上喝著悶酒。
郭芝來得真巧,正好聽到了羅遂的話,她忍不住埋怨道:“良人既然知道今年回暖遲怎麼還穿得如此單薄?”
郭芝快走了兩步,將手中的斗篷給羅遂披上。
被妻子抓包喝悶酒,羅遂也沒有窘迫,想來被抓包也是常事了。
“夫人會找我的不是嗎?”羅遂笑著反問。
聽到羅遂的話郭芝氣惱地說道:“誰會來找你。你若是再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下次就自己在這吹冷風吧。”
“夫人勿惱,我記下便是。今日月色不錯,夫人陪我喝一杯可好?”
“少喝點,傷身。”說是那麼說,郭芝卻還是坐下了,“良人可是遇到了難事?”
“夫人知我。”
“知什麼?知你什麼都擺在了臉上,是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回到家裡,還不允許我放鬆放鬆?”
“允的,良人記得外面莫洩了心思便是,京兆尹,管京都,天子腳下,難!”
“夫人教訓得是。”羅遂給郭芝行了個半師禮。
“去,誰當的了你羅遂的老師。”
“夫人當得。”調笑間,羅遂也放鬆了不少,“今日,京都東西兩面空了不少戶。”
“天收人?”
“人不收,天收。”
“良人慌了。”
“我就說夫人知我。是啊,我慌了。我怕有一日,我這院裡的枇杷沒人澆水。”
“良人想要急流勇退?”
羅遂給自己到了杯酒。他也不是很確定,他出身貧寒,知道沒有人脈的官路有多難走。大郎和二孃還只是舉人而已,沒他這個父親鋪路,難道還要他們再走一遍自己走過的路嗎?
“良人深思熟慮下的任何決定我都會贊同的。”
“讓我再想想。”
……
李府。
李鈺的妻子譚瓊說道:“今日的晚食用得著實是晚了些。什麼不能等到飯後再說?”
“你們先吃便是了。”
“李府的當家人不在,這飯吃不下。”譚瓊將筷子撂下。
下面的小輩默默不言,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看你,下次一定準時就是了。”說著,李鈺將譚瓊撂下的筷子拿起,親自遞給妻子。
“一定準時?”
“一定準時。”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譚瓊接過筷子,晚食繼續。
李鈺吃著飯,思緒卻是早已飄遠了。
今日呂琤詔林延賢入太極殿到底商談了些什麼事呢?
跟那些尾巴都藏不好的傢伙有關?那些蠢貨真是沒有被救的價值,但是總有些關係人來求情,真的很煩人啊。
那麼蠢,都能留下讓人攀扯到叛國的罪證,實在是帶不動。
該進黑獄都已經在黑獄裡了,該抄家的也都已經抄家了。收拾得差不多了,林延賢被詔進宮應該跟此時沒什麼關係。
那就是源頭嘍。鄭祿!
要不要調動宮裡藏的暗子呢?
不行,再等等!
要穩重。
……
大明宮。
“廠公,暗子動了。”
“哦?是哪家的。”
“高氏。”
“永安宮的高氏?”
報告的番僕役不語,但是這表情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不是高氏,太后還在。我看是謝氏。”
“廠公英明,廠公英明!”呼——還好我小海機智,沒有直說是永安宮高氏。
“小海,你家田有幾畝?”
“家貧,無田。”有田,我才不僅宮。在家鄉無論是娶妻還是入贅,擁有個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不都比今天強?
“好好幹,田會有的。”土地越發集中了。
“多謝廠公栽培……”
另一邊的暗子一臉恐懼地看著魏忠賢越走越近。
她聽說過魏忠賢的大名,那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存在。
魏忠賢拍了拍暗子的臉說道:“讓你傳,你才可以傳。傳了不該傳的,百死莫辭啊。”
“廠公,吃裡扒外的傢伙怎麼處理?”小海一臉積極。
“沾了別的顏色的,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明白。”
暗子知道了自己的下場,神色反而平靜了下來,至少自己的訊息傳了出去,家人應該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銀兩吧。
暗子的下場已定,但就像魏忠賢說過的,可以傳出去的才能傳……
……
謝府。
“阿郎,暗子已死。”
“值得就好。”
這時,謝韞的妻子闖了進來:“你可知這樣四娘會難做?”
“沒了謝氏,四娘會更難做!”
“那你去支使你的那些門徒,手下人啊,為何偏偏是四娘?”
“大明宮早就不是章和時的大明宮了。魏狗將大明宮管得像鐵桶一樣。夫人該知道才是。”
“四娘……”謝韞的妻子哭了。為四娘,也為時局。
……
大周死牢關押過不少人,太宗時期最多。最多時,死牢裡的人多到裝不下。
死牢都是關些必死之徒的,環境當然不會太好。
老鼠,蟑螂都是死牢的常客。
而今夜,死牢迎來了一位生客。
獄卒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然後笑著問道:“這位娘子要見何人?”
“許魁。”(第73章中第一個跳出來的傻子)
在獄卒的帶領下,戴椒見到了自己丈夫。
在戴椒的示意下,侍女又扔了一個荷包給獄卒:“這位差爺,夜裡涼,不妨先去喝杯酒暖暖身?”
獄卒接了荷包,就笑著離開了。
“夫人救我,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良人再忍耐些時日,一切都打點好了。刀斬之日會有人來替良人的。”
“對不起,阿椒,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對不起……”
“沒事兒,出去了咱們就回蒼梧。”
另一邊,典獄長又接到了一單生意。
“放心,這一流程再熟練不過了。多少貴人都是從這兒完好無損地出去的,不會出什麼岔子的。”替死我們是專業的,他其實也是替死生意的繼承者。
“那就好,你要知道,我兒若是死了,你可擔待不起。”死板的傢伙,早晚有一天要你。
“知道,知道。令郎不過是殺了個賤民,實在是那大理寺卿太過不通情理。賤民怎麼跟貴人比呢?”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