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特米亞抱著一個水晶燒杯吐得昏天黑地。斯內普黑著臉站在她旁邊，對自己粘了嘔吐物的袍子施了個清理一新。他低頭看著阿爾特米亞站起來，捧起那個盛了嘔吐物的燒杯，抬頭看著他猶豫道：“抱歉，教授。”
意識到她或許是想把這個燒杯還給他，斯內普的臉更黑了：“扔了。”
阿爾特米亞揚起小臉：“我會給您洗乾淨的。”
“不需要。”斯內普皺了皺眉，還是提醒了一句，“那邊有垃圾桶。”
阿爾特米亞有些羨慕跟著海格坐地鐵的哈利，她也想去看看倫敦。斯內普教授是直接帶著她到對角巷的，他說這是幻影移形——很神奇但是舒適度為負數的魔法，她被餓了三天時都沒這麼難受。
斯內普見她還是沒動，不禁懷疑這位波特小姐的智商是不是被她的父親給稀釋了。他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正準備用弱智都能聽懂的語言再重複一遍的時候，就感覺到袖袍被拉了拉。斯內普垂下眼，看見那雙清澈的碧綠眼睛輕輕眨了眨，屬於孩子的瞳孔裡倒映著的自己漆黑的倒影。
“教授，”他聽見這孩子問他，“您不要的話，可以把這個燒杯給我嗎？”
斯內普皺眉，終於是受不了她一直抱著嘔吐物的景象，頷首同意後一言不發地施了個清理一新。
阿爾特米亞很高興地把教授幫她清理乾淨的燒杯放進海格送給她的小籃子裡，鼓起勇氣追上了大步流星往前走的斯內普：“教授——”
她原本想問問斯內普在哪裡可以買到二手書，就感覺自己的後領被抓住，下一秒就被提進了一家店。阿爾特米亞匆匆掃過一眼，只看到“摩金”和“長袍”等字眼。
“霍格沃茨一年級新生，買整套校服。”斯內普提著阿爾特米亞放到一個穿著淡紫色袍子的矮胖女巫面前，言簡意賅。
“另外我想她需要一些其他的衣服。”斯內普看著她蝴蝶結上的膠水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需要的錢等波特來了會一起支付。”
“當然當然，我會為波特小姐做出最好的衣服的——老天，她可真像莉莉。”矮胖女巫笑眯眯地看著她，“叫我摩金夫人就好。波特小姐，請跟我到這邊來。”
阿爾特米亞想說自己和哈利並沒有錢來支付如此高昂的消費，轉頭就看到身後空無一人。
斯內普教授已經離開了。
意料之中。不過斯內普教授是帶著她接軌魔法世界的人，就這麼被扔下還是有些失落。她跟著摩金夫人進了用簾子隔開的地方，仔細思考了一下教授剛才說的話。
他說“需要的錢等波特來了會一起支付”。雖然兩人都姓波特，但阿爾特米亞就是莫名覺得這個“波特”說的不是自己。
為什麼？阿爾特米亞不太清楚，畢竟教授也沒有叫過自己“阿爾特米亞”。
她並不覺得教授看不出她和哈利的拮据。斯內普教授似乎認識佩妮姨媽，阿爾特米亞注意到教授喊的是“伊萬斯”。佩妮姨媽很少提她嫁人之前的姓氏，而斯內普教授對待她的態度絕對算不上愉快——當然，不排除他對所有人都這樣。
阿爾特米亞回憶了一遍在女貞路四號發生的事情。
這位斯內普教授在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裡，把在場的六個人都諷刺了一遍——包括跟他一起來的海格教授。等等，海格是教授嗎？阿爾特米亞想起海格滿臉的鬍子和比門還高大的身軀，有些不確定。
等回去問問哈利好了。
阿爾特米亞並不認為在那種情況下德思禮一家還會為她和哈利支付上學所需的費用，那麼，還有一種可能。
斯內普教授認識佩妮姨媽，並且她出嫁前的姓氏。在出嫁前用過“伊萬斯”這個姓氏的還有一個人，佩妮姨媽每次提起都厭惡至極的妹妹——她和哈利的媽媽。
阿爾特米亞的心臟怦怦地跳了起來。她接觸魔法界後認識的三個人，其中兩個都說她很像媽媽。媽媽是不是很出名？她是不是有什麼原因才被困在魔法界無法離開？她和哈利都沒有錢，所以斯內普教授口中的“波特”是誰？爸爸還是媽媽？
“……小姐？波特小姐？”
阿爾特米亞回過神，看到摩金夫人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校服已經量好了，波特小姐選完魔杖就可以過來取了。”胖胖的女巫摸了摸她的腦袋，“接下來就按你的教授說的，我帶你看看其他的衣服？還是說你想休息一下？”
阿爾特米亞沒有給自己選過衣服，她看著那些漂亮的布料攥緊了裙子。
“我有些累，夫人。”她低下頭，被胡亂剪斷的頭髮亂糟糟地遮住了她一半的臉。
“我可以休息一下嗎？”她有些想哈利了。
“當然，當然。”摩金夫人帶著她走出簾子，讓她坐在小圓桌邊的椅子上。
“我這裡只有南瓜汁，要不要喝一點？”雖然這麼問了，摩金夫人還是很麻利地為她倒了一杯，“下次我會記得補充一點檸檬水和橙汁，小孩子都喜歡這個。”
阿爾特米亞道了謝，捧起比她的臉還大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被冰鎮過的南瓜汁很甜，喝進嘴巴里時似乎還能嚼到南瓜的脈絡。
這是阿爾特米亞喝過最好喝的東西。
“等你在霍格沃茨上了一年學後就不會覺得好喝啦。”面前這個小女孩的表情特別好懂，摩金夫人莫名有種投餵小動物的感覺，“不過等你畢業了，南瓜汁就又會變得好喝起來。”
阿爾特米亞困惑地看著她，有些不懂這位夫人眼裡的傷感和懷念。
“不過至少現在我們的意見很統一，是不是？”摩金夫人含笑注視著她的眉眼，伸手幫她把頭髮別在耳後，“可愛的小莉莉。”
*
阿爾特米亞本想就這麼坐著等哈利來，不過摩金夫人在為一個棕色頭髮的女孩量完校袍後就把她喊了過去，用一種阿爾特米亞無法拒絕的熱情給她試了很多條裙子——那些裙子很漂亮，每一條都是。她還給她挑了三塊布料做斗篷，順便又定下了同款的巫師帽。
阿爾特米亞被試得團團轉，在又一次換好一條翡翠綠的裙子後出來看到在門邊等著的斯內普教授時睜大了眼睛。
她看向教授手邊被捆好的一摞書，還有旁邊木箱上的天平標誌。
“校袍買完魔杖就可以來取，其他的衣服等開學後我幫你寄到霍格沃茨。”摩金夫人為她包好了原本的百合花裙子，攬著她走向斯內普，“生日快樂小莉莉，這條裙子是你的生日禮物。天哪，它跟你的眼睛可真配。”
阿爾特米亞摸了摸摩金夫人幫她修剪整齊的頭髮，伸手抱住了這個胖胖的女巫。
“莉莉和詹姆可真會生，是不是？”摩金夫人的眼圈有些紅，回抱住阿爾特米亞，抬頭向斯內普尋求認同，“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斯內普：“……”
他的臉色瞬間黑了一個度。
斯內普語氣平直：“照著清單點一點，看看除了魔杖還有什麼需要買的。”
阿爾特米亞聞言立刻鬆開了摩金夫人，掏出清單去清點斯內普剛才買的書。阿爾特米亞本以為旁邊的箱子是教授自己需要的東西，結果蹲下來就看到黃銅天平的標誌下面刻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了正在跟摩金夫人聊天的斯內普一眼，然後小心地開啟了箱子的鎖釦。
箱子開啟有三層，最上層是各種燒杯試管試劑瓶和小刀勺子攪拌棒等，第二層是一架嶄新的黃銅天平，最後那層放著一隻坩堝。阿爾特米亞沒見過水晶，但她也認得出這些杯瓶絕不是玻璃製品，也遠遠超出了清單上“一套玻璃或者水晶小瓶”的要求。
斯內普看上去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見她清點完成後就彎腰把書和箱子都提了起來。
“帶上你的籃子。”斯內普提醒道，”現在去買魔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