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榆突然湧起不好的預感。
她垂眸，心裡盤算著姨媽的日子，這個月竟然推遲了十來天。
顧方榆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她努力穩住心神，往外走去。
眼下顧瑤出事，又是和自己發生爭執，自己不去醫院是躲不過的。
可剛出門，顧寒琛的車竟然還在。
後座的車窗搖下，男人深邃的眸光投了過來：“上車。”
她沒想到他會等自己，下意識地四下張望，深怕被人瞧了去。
顧方榆想到他的生性多疑，更是不敢和他坐一輛車。
可男人顯然沒了耐心：“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她強壓下心頭的慌亂，拉開副駕的車門，準備坐前面。
“坐後面。”男人惜字如金。
顧方榆握著車門的手微頓，最終還是關上了副駕，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不服？”男人目視前方，低沉的嗓音透著無形的壓迫感。
“沒有。”
“是不敢，還是沒有？”
瞬間，本是寬敞的車內都顯得逼仄，難以呼吸。
從上車開始，她便全程緊繃。
“就這麼放不下，為了一個謝辰皓，連個孩子都不放過，顧方榆，你的心可真狠。”他側眸，犀利的目光滿是凜冽。
顧方榆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覺扣緊，指尖嵌進肉裡。
“我說，我沒推她，你信嗎？”她偏頭，迎上他的目光。
眼波流轉間，她滿心的希冀在他啐了寒冰的注視下一點點消失殆盡。
她不禁苦笑，早該想到的。
顧方榆收回視線，將目光移向窗外：“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當初我同意和謝辰皓分開，就不會回頭，他是你寶貝妹妹顧瑤的人，我不會搶。”
“你最好記住今天自己說過的話。”
顧方榆抿著紅唇，沒吱聲。
本以為這事揭過去了，她能安全到醫院。
不料，下一秒男人又拋下一記重彈：“既然身體不舒服，到醫院了也讓醫生檢查一下。”
轟……
顧方榆警鈴大作，該來的還是來了。
“顧寒琛，你該不會是聽信了傭人的話，真以為我懷孕了吧？”好半晌，顧方榆才聽見自己的聲音。
男人俯首，近距離地審視著她。
“我宮寒，是不易孕的體質，幾年了都沒懷上，怎麼的這次就懷了？再說，這些年哪一次不是你看著我吃的事後藥？”她努力保持鎮定，嘴角扯動，“你即便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不是。”
說完，她細細打量著他的神情，不確定他信不信。
顧方榆心裡沒底，連她自己也不確定有沒有懷孕。
檢查是要做的，可絕不是有他在的時候做。
男人眯了眯眼眸，陰鬱的臉色瞧不出喜怒。
顧寒琛倏地俯身，一把攫住她的下顎，低頭狠狠咬住她的唇角。
狠戾，殘暴。
血腥味瞬間充斥在口腔，她下意識的想要反抗，卻被他先一步扣住手腕。
直到她喘不上氣來，他才大發慈悲的放過她。
可俊臉依舊貼著她的臉蛋，說話間氣息在她臉上拂過：“你最好記住自己說了什麼。”
顧方榆從他手裡掙脫，小小的身子連忙往車門邊挪了挪。
好在，他沒有再理會她。
她暗暗鬆了口氣，這關算是勉強過了。
可為了打消他剩下的疑心，她索性趁著他不注意，將唇角鮮紅的血珠悄悄蹭在椅座上。
一路無言。
到了醫院，顧方榆更是連滾帶爬的下了車，好似他是病毒似得。
男人眸色暗沉，幽幽地視線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深邃難辨。
顧寒琛拉開另一側的門，正準備下車。
身形猛地頓住。
他回頭，視線定格在皮質座椅上那抹紅。
顧寒琛眸色暗了暗，神情微頓，才吩咐架勢座上的林暮：“一會，你去醫院小賣部買個衛生巾給她送過去。”
林暮：“……”
他一個大老爺們什麼時候買過這個。
這年頭，老闆助理難當啊。
顧方榆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拐角處，偷偷觀察著這邊。
她看著顧寒琛站在車旁的半個身影，懸著的心並沒有落下，也不知道她故意留下的血能不能讓他打消懷疑。
顧方榆到病房的時候，醫生已經給顧瑤檢查過了，孩子沒事，只是有點先兆流產跡象，需要臥床靜養幾日。
可顧瑤看到她進來，卻是抱著顧母哭的不依不饒：“我知道姐姐心裡難受，還是怪我搶走了辰皓，可孩子是無辜的，她怎麼忍心……”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該回來，更不該搶走姐姐喜歡的人。”
“不哭了，哭對你肚子裡的寶寶不好。”顧母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寬慰，“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胡話，你謝伯父謝伯母都在這，哪有什麼搶不搶的，你跟辰皓是從小訂的娃娃親，不信你問問你謝伯父謝伯母。”
“真的？”顧瑤淚眼婆娑，眼角的淚要掉不掉的，我見猶憐。
謝母趕緊應聲：“是啊瑤瑤，我們阿辰一心想要娶的都是你，你放心，他會對你跟孩子負責的。是吧，兒子？”
謝母說著，還不忘將一開始就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謝辰皓拽了過來。
謝辰皓迫於謝母的威懾，只能違心應下：“嗯。”
顧瑤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笑了。
她微微抬眸，得意又挑釁地看著門口的顧方榆。
顧方榆微微勾唇，只覺著幼稚。
她轉身想走，不料卻跟過來的顧寒琛撞了個滿懷。
她嚇得連忙後退。
顧寒琛看著她對自己避如蛇蠍的模樣，臉色隨即陰沉了下來。
男人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經過，隨即在她沒反應過來前，低吼：“還不滾進來道歉！”
顧方榆被嚇得一激靈。
顧瑤見著，更得意了。
有顧寒琛為她撐腰，她這腰桿都直了。
“哥，你也聽見了，這婚姻大事是長輩們訂下的，姐姐就算再不服，也不能拿孩子出氣啊。”本就沒收回去的眼淚，這會掉得更兇了。
男人警告的眼神朝著門口投來。
顧方榆太清楚他的用意了，不過是藉著這機會，讓她徹底死了對謝辰皓的心。
一直以來，顧寒琛都固執地認定自己對謝辰皓就是賊心不死，哪怕他已經要和顧瑤訂婚了。
時間久了，她也懶得管他怎麼想，反正都改變不了她被他禁錮的命運。
顧方榆輕嘆了口氣，走了進來：“人不是我推的，我也沒有要害孩子的心。”
“方榆，你要真這麼想那我們也就放心了，雖然你和辰皓一起長大，可有些感情畢竟已經過去了，你要明白。”
“今天的事，就這麼過了，之後辰皓就是你的妹夫了，媽媽希望你們能夠和平相處。”
顧母溫和地看向她，話裡話外都是對顧瑤的維護。
顧方榆苦笑，還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道歉。”一旁的男人出言警告。
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笑不達眼底。
她有沒有推人，她對謝辰皓還有沒有感情，這些人根本就不關心。
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能讓他們心安的結果而已。
既然如此，她道歉就是了。
顧方榆走近，低下頭：“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