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北城,長興坊。
林家住宅。
林豐回到府上,自有侍從伺候。畢竟韓千秋的宅院,一直是有人打掃的。林豐先休息了半個時辰,便讓高小魚準備了一應木料,開始製作靈牌,準備重新供奉林家的列祖列宗。
之前在永寧縣,林豐知道在永寧縣的時間呆不長,所以一直擱置。
到如今,人在咸陽,便是真正落腳。未來想當長的一段時間,落腳點都在咸陽。所以林家列祖列宗需要供奉,更需要香火祭祀。
林豐在,香火就必須在。
林豐把列祖列宗的所有靈牌製作好,便全部移入祠堂內。
這是專門拿出的一間屋子作為祠堂。
供奉林家列祖列宗。
林豐把排位按照歷代先祖的順序,一一擺放靈牌。最後,才擺上父母的靈牌。所有的一切佈置好,林豐親自上香。
香火燃燒,煙霧繚繞,在祠堂中盤旋,緩緩上升。
一陣涼風吹來,燃燒的紙錢呼呼火光大作,燃得更為猛烈。甚至長香燃燒的煙霧,也是在房間中久久盤旋著。
林豐跪在了祠堂內,情緒也是沉寂下來。他取出家族傳承的六陽刀,擱在案桌上,緩緩道:“父親,我把六陽刀帶回來了。林家的象徵,我拿回來了。”
“林家的仇人,我殺了一個燕長歌。接下來,還有燕無極、許高陽,以及大夏國汙衊我林家陷害我林家的君臣,我會一一手刃他們,為我林家報仇雪恨。”
“我如今,過得挺好。”
“也娶妻了,妻子名叫白玉瑤,她很是善良,賢良淑德,是一個好媳婦。有我和她在,林家的未來,會愈發繁茂的,我一定會興盛林家。”
“請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保佑我無往不利,報仇雪恨。待他年,馬踏夏國時,我會回到林家祖籍,到墳前拜祭你們。”
林豐絮絮叨叨的說話。
這些情緒,很多來自於本主,更已經和林豐混合在一起。
兩者,早已經合二為一。
林豐絮絮叨叨的說了近兩刻鐘多一點,大多數是本主的一些想法,以及他如今要做的。這些說完,林豐心情也徹底舒暢開來。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禮後,便轉身離去。
林豐回到書房,調整了情緒,便撰寫關於經商的想法。大秦兵強馬壯,將士強橫,可是大秦空有戰鬥力,沒有足夠的經濟和糧食支撐,要打仗根本不長久。
甚至一場戰事下來,就會消耗大秦國力,增加大秦百姓的負擔。
這是必須要解決的。
如今大秦朝堂上,暫時沒有這樣能徹底解決錢糧的人。林豐要借力大秦,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從商業上入手,要賺大錢,增強大秦的底蘊。
唯有如此,才能有機會解決大秦本質的問題。
在林豐撰寫著自己的構想,一點點做規劃時,轉眼抵近下午申時。因為入了秋,抵近十月後,天氣更短,申時左右,天色便有些陰暗下來。
房間中,高小魚點亮了油燈,驅散了房間中的黑暗。
林豐繼續思考著自己的方向,在林豐繼續琢磨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又是高小魚進入,他躬身揖了一禮,道:“公子,外面來了一個名叫周不疑的人。他說是夏國人,要求見公子。”
林豐道:“請到大廳去。”
“喏!”
高小魚應下,便轉身離去。
在高小魚轉身離開後,林豐心中琢磨一番,他此前在咸陽有名聲傳出,是韓千秋所為。可是,當時知道他的人也就是士人,實際上傳播不怎麼廣泛。甚至,許多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世。
殺了燕長歌,卻是不一樣。
影響太大了。
以至於咸陽城的人,都知道林豐。在這個前提下,所有人必然知道林豐的情況。尤其咸陽是大秦的帝都,各國在咸陽都有哨探,必然有所應對。
夏國的人,就有了動作。
這是正常的。
林豐想明白後,就站起身就往大廳去。當林豐進入大廳,便看到了周不疑。這個人五短身材,面板略顯黝黑,身材很胖,一眼看去,宛如個肉球一般,給人圓滾滾的感覺。
周不疑躬身揖了一禮,鄭重道:“在下週不疑,拜見林公子。”
林豐頷首道:“坐吧。”
賓主落座。
周不疑臉上神情,依舊帶著笑容,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他面色肅然,緩緩道:“林公子和燕長歌的恩怨,我也略知一二。林家和燕家的恩怨,涉及到父輩,我也知道。實際上在下,對林九霄公、林元忠公,也是佩服得很。”
林豐聽著這些話,眼眸微微眯了起來。對方越是如此,越是有所圖謀。
否則,不至於這般。
林豐心下鎮定,淡淡道:“閣下來,有什麼事呢?”
周不疑說道:“不管林家,遭遇什麼事,都是夏國內的事情,而且已經是過往雲煙,再去追究這些,實際上沒有任何的意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王,便是這般,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等要做的,便是忠於君主。”
撲哧!
林豐忍不住嗤笑出聲。
林豐是一貫鄙夷的,尤其所謂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是笑話。
周不疑道:“林公子何故發笑?”
林豐說道:“閣下是夏國的人,我記得夏國有赤甲騎,早些年負責帝王的安全。到後來,漸漸演變為密諜,發展暗樁打探訊息,尤其擅長刺探敵國情報。閣下便是赤甲騎的人,對吧?”
“是!”
周不疑直接回答。
林豐道:“閣下出自赤甲騎,我問你一句,你家中可有父母妻兒?”
周不疑微笑道:“我的家人,自然是都在。”
林豐道:“那麼我問你一句,你在咸陽為夏國嘔心瀝血,費盡心力付出。可是你的家人,在夏國帝都被人汙衊謀反,抄家滅族,最終家人流放,家破人亡。你,是否還要忠於夏國的皇帝,還要認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
刷!
周不疑面色微變。
他沒想到,林豐的態度,竟是如此的直接。
直接反駁。
周不疑並沒有正面回答,直接道:“林豐,你的這番話,是強詞奪理的狡辯。不管如何,你都是夏國人,這是無法改變的。”
“你在秦國,雖說已經揚名,雖說許多大秦計程車人擁護你。實際上,你終究是一個外人。你的根,還是在夏國的。”
“大秦,不可能信任你。”
“所以,不要把秦國當成你的家,夏國才是你的根。”
“我可以保證,只要你願意回到夏國,赤甲騎收了你。另外你的罪行,赤甲騎替你抹去。至於燕家的仇恨,赤甲騎為你抗下。”
“你繼續為夏國效力,立下功勳後,林家也是可以洗掉叛逆的名聲。畢竟你在咸陽,有了名聲,為夏國出力很簡單。”
周不疑一副自信模樣,道:“赤甲騎出面,皇帝對你的罪行不會追究。”
“哈哈哈……”
林豐在這一刻,猛地大笑了起來。
笑聲,更是帶著不屑。
更是有著憤怒。
這就是夏國的態度。
真是諷刺!
周不疑看著林豐的模樣,原本臉上佈滿的笑容,卻在這一刻收斂,臉垮了下來,變得嚴肅而森冷,給人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覺。
周不疑等林豐笑罷,他沉聲道:“林豐,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豐笑道:“我之所以笑,是因為夏國君臣,都是一個模子啊!夏國皇帝李重府,天性涼薄,擺弄權勢,任用佞臣,極度的自負。”
“你這個赤甲騎在咸陽的人,也是這般自負,自以為是,自認為能掌控一切。說什麼,我為夏國效力,林家有可能洗掉叛逆,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林家,時代忠烈。”
“我林家,自始至終,就不是背叛,是燕無極抹黑,是皇帝昏聵罷了。皇帝如此昏聵,我憑什麼效忠?”
林豐不屑道:“在我面前,不要提李重府,我覺得噁心。”
刷!
周不疑面色徹底大變,甚至是怒了,林豐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不疑眼神銳利,道:“林豐,你真要和夏國為敵?”
林豐擲地有聲道:“不是我要和夏國為敵,是夏國負我林家太多。這一切,是夏國欠我林家的,夏國必須付出代價。”
周不疑徹底大怒。
他沒有想到,林豐竟如此的自以為是,更是目無君王。
他是誰?
他是夏國赤甲騎的人,代表夏國來招攬林豐,給林豐活下來的機會,給林豐回到夏國的機會,竟被林豐拒絕。
甚至林豐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一副要報復夏國的模樣,實在不可原諒。原本週不疑認為,林豐得到他的招攬,肯定願意將功贖罪。沒想到,林豐如此的冥頑不靈
周不疑內心殺意滋生,站起身自衣袖中一抹,一柄匕首拿出來,沉聲道:“既然你不服從安排,只有一個結果!”
“我送你上路。”
周不疑大踏步往前衝出。
別看周不疑身材肥胖,他一身實力卻不弱,是老牌的先天高手,只差一步進入宗師境。這一步,卡住了周不疑多年。
周不疑轉眼間,來到林豐身前,手中匕首猛地削出。
林豐破軍瞬間出手,在周不疑出手的瞬間,側身躲避,更衝到周不疑身後,破軍順勢斬下。
“呲啦!”
破軍劃破周不疑後背衣衫,切入肌膚,登時鮮血流溢,染紅了衣衫。
周不疑臉上更有痛苦神情,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疼痛喊叫,手握匕首,轉身便橫削。
林豐破軍凌空一轉,和周不疑匕首撞擊。沛然力量衝擊下,周不疑蹬蹬後退。林豐一步上前,匕首斬落在周不疑右手的手臂上,入肉極深。
這一刻,周不疑再也壓制不住痛楚,張嘴慘叫。手臂上劇烈疼痛,使得周不疑握住匕首的手乏力,握不住匕首。
林豐趁勢進攻,破軍再度刺出,撲哧一聲,刺入周不疑右側肩膀。他也不拔出,抓住周不疑右手,手肘砸下,砰的一聲,撞在周不疑右肘的肘關節上。
嚓咔!
手臂斷裂。
淒厲慘叫聲,自周不疑口中傳出。
林豐又再度一拳打在周不疑後背,啪的一聲,周不疑跌倒在地上,整個人徹底懵了。
他敗得太乾脆了。
自始至終,就被壓著打,手臂、肩膀更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使得他忍不住慘叫哀嚎。
高小魚聽到聲音衝進來,可林豐已經結束戰鬥。
林豐吩咐道:“高小魚,安排一個人去縣衙,通知兄長來一趟。說清楚,即便兄長有天大的事情,也要讓他立刻來。”
“是!”
高小魚轉身就去通知。
林豐看著趴在地上,慘叫後漸漸平息下來,身體還在顫抖的周不疑,淡淡道:“周不疑,還要殺我嗎?”
“林豐,你當初被廢掉武功。即便恢復,怎麼會如此厲害?”
周不疑無比的震驚。
他難以想象,一個被廢了武功的人,會輕而易舉碾壓他這個三品先天老牌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