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心中雀躍,誇讚道:“原本我認為,父親去邀請,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難以辦到。沒想到,父親真的辦妥了。而且,連鄭玄這樣的大儒宗師都來了。不愧是父親,名望高,天下敬重,都給您面子。
陸康哼了聲道:“你這個臭小子,別給老夫戴高帽子。我告訴你,這一回,你的事很麻煩。”
陸玄問道:“什麼麻煩?”
陸康嘆息道:“天下的大儒名士,雖然答應了老夫的請求,來了舒縣交流學問,暢談各自對經典的理解。可是,這些人本質上,還是衝著你來的。”
“可是你小子回了舒縣,忙著你軍隊的事,忙著你的婚事,寧願先娶甄宓,也不去見這些大儒。”
“尤其坊間傳聞,你好色如命。恐怕這一次,匯聚在舒縣的諸多大儒,會刁難你的。或者說,他們會詢問你,試探你,進一步瞭解你的為人。”
陸康憂心忡忡的說道:“你想讓他們留在舒縣,讓他們在舒縣講學,傳授學問,不讓他們服氣,不讓他們認可你,這些名士大儒就不會留下。”
陸玄的臉色嚴肅起來。
再無嬉笑神情。
父親的話,相當有道理。他想要讓名士大儒留下來,乃至於,進一步讓許多的名士效力,採用的手段就又不一樣,必須是堂堂正正。
你要讓他信服,就得徹底讓他服氣,才能讓更多計程車人信服。
陸玄想了想,自通道:“父親放心,我保證所有的名士大儒,都會認可我。”
陸康搖頭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每個名士的性情,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性如烈火,有的人沉穩大方,有的人陰沉低調,千人千面,各有心思。”
“在這樣的前提下,想讓所有人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老夫就一個觀點,盡力去做,盡人事,聽天命,無愧於心就好了。”
陸康說道:“另外,你邀請所有的大儒時,你的重心放在司馬徽、龐德公、管寧、邴原、王烈和鄭玄這些人身上。這些人認可了你,大部分的人就會認可你。”
陸玄依舊自信,說道:“請父親放心,我會成功的。既然父親說了,我立刻安排,請所有的名士大儒來州牧府赴宴,宴請所有人。”
陸康道:“你安排吧。”
陸玄起身就離開去安排,一封一封的請帖不斷的送出。所有名士的聯絡,都是陸康在負責,陸康知道所有居住的地點,所以陸玄請人很輕鬆。
這一次邀請的名士大儒,多達三十六個人。好在陸家的大廳夠大,左右各自三排,一排坐六個人,剛剛能容納所有來參會的人,而且不顯得擁擠。
正上方,設立兩個位置。
一個是陸玄。
一個是陸康。
兩人是東道主。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一個個名士雲集在大廳中,各自落座。
龐德公、司馬徽先一步抵達。
兩人在侍從的引導下,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兩人距離很近,司馬徽微笑道:“龐公,聽周圍的一些士人議論,很多人對陸玄有意見。這一事情,你怎麼看?”
龐德公捋著鬍鬚,自通道:“這樣的事,根本沒什麼好多說的。陸玄這個人,你也見過的,厲害得很。不知道他的人,和他對上肯定吃虧。”
“咱們這一次參加,只看不說,看熱鬧就是。而且現在的陸玄,立下了赫赫戰功,已經不是剛去荊州的小年輕,是誅殺袁術,剿滅呂布,奪取徐州的一方諸侯了。”
龐德公打量著周圍,說道:“這是我的觀點。”
司馬徽捋著鬍鬚道:“你的看法,我也贊同。”
龐德公輕輕一笑,靜靜等待。一個個大儒來了,沒多久,管寧、邴原、王烈到了,最後來的是鄭玄。
鄭玄的年紀和陸康差不多,已經六十開外,奔著七十歲的年紀去。在士人中,鄭玄如今的名望獨一無二,因為他是不僅是大儒,更是經學大家。
鄭玄的老師,是上一代的大儒領袖馬融。
鄭玄自身,是這一代計程車人領袖。
這樣的身份,誰都無法比擬。
鄭玄進入大廳的時候,所有士人起身行禮,沒有一個人敢坐著。
鄭玄微笑著點頭致意,感謝廳中計程車人,然後坐下來,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靜靜的閉目養神。
在鄭玄到了後,陸玄和陸康跟著就來了。只是,陸玄進入的時候,大廳中的氛圍有些壓抑,沒有人起身迎接,不像剛才鄭玄抵達的盛況。
陸玄和陸康落座,陸康沒說話,一副透明人的模樣。
陸玄眼神明亮,他掃了一眼在場計程車人,列席的人大多數都是三四十歲,還有些人五十多歲。當然,坐在右側首位的鄭玄,是最為蒼老的。
陸玄察覺到這些人眼中的審視,並沒有放在心上,微笑道:“諸公來到舒縣有些日子了,只是我剛回舒縣,實在是太忙,抽不開身。所以拖延到現在,才得了空閒邀請諸位先生,請諸公海涵。”
“海涵?”
人群中,忽然就有聲音傳出。
管寧的聲音傳來。
管寧穿著普通的衣服,可是他身長八尺,長髯漂亮,眉眼銳利,給人極有威嚴的感覺。
管寧盯著陸玄,直接質問道:“我等來舒縣,是因為鄭玄先生也來,才跟著一起來講學切磋。另外,我們之所以來,也是看陸康公的臉面,才來舒縣的。”
“陸使君主政一方,你主動安排的事情。可是你回到舒縣有些日子,拖拖拉拉的,到現在才接見我們。陸使君有時間納妾,沒有時間見我們,真是讓人唏噓。”
一句話,直接引發議論。
管寧直接發難。
他對陸玄這樣的年輕俊傑,其實挺有好感的。可是,陸玄先納妾,再接見他們,實在是有些不妥當。因為在管寧看來,這是為了私慾,而不顧公事。
大廳中,有了譁然聲音。
許多名士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過來,落在了陸玄的身上,一副審視模樣。
陸玄面對管寧的發難,打算怎麼應對?
陸玄神色從容,沒有任何的慌亂,詢問道:“敢問先生貴姓?”
管寧回答道:“在下管寧。”
陸玄點了點頭,微笑道:“原來是管仲的後人管先生,剛才管先生的話,我必須要辯解一番。”
管寧昂著頭道:“陸使君儘管辯解,只要你能讓我信服,我管寧不再質疑。”
陸玄從坐席上站起身,回答道:“管先生,我迎娶袁紹的義女甄宓,這是既定的安排。不是說我回到舒縣,就滿腦子的女人,就只知道納妾,而不管諸位先生。”
“表面上看,是我貪戀美色,實際上,先納妾是因為要和袁紹緩和關係。”
“如果我和袁紹不聯姻,拒絕袁紹的請求,甚至於晾著袁紹的義女。那麼,袁紹就要讓他的長子袁譚,率領大軍從青州南下攻打徐州。”
“屆時戰事發生,不知道又有多少的百姓流離失所,不知道又有多少計程車兵死在戰場上。所以我和袁紹的聯姻,是為了安撫百姓,是為了減少戰事。”
“這是急切納妾的原因。”
陸玄神色柔和,不急不緩道:“管先生不瞭解情況,你誤會我,指責我,我都不怪你。”
管寧眉頭上揚,很意外陸玄的回答。
陸玄的理由說得過去。
管寧也沒有胡攪蠻纏,他抖了抖衣袖,就直接坐下,沒有再質疑陸玄。
“陸使君,我倒是聽說了不一樣的訊息。你一貫就好色,不是憂國憂民的人。”
人群中,又有一個名士站起身。
這人名叫王烈,和管寧是好友,念舊也是北海郡的人。
王烈五十出頭,年紀蒼老。他站出來後,眼神銳利的盯著陸玄,擲地有聲道:“陸使君先娶了糜環,又娶了曹操的女兒,現在再娶袁紹的義女。”
“你接連的娶妻納妾,完全就是好色之輩。另外,你帶著軍隊四處征戰,引發衝突,哪裡像是為國為民憂國憂民呢?恐怕無數的百姓,是因為你死在戰場上。”
陸玄眼神肅然。
王烈的問題,更有針對性。
只是,陸玄依舊神色輕鬆,不急不緩的說道:“王先生的話,誤會我了。”
王烈不苟言笑,拱手道:“老夫洗耳恭聽。”
陸玄神色不卑不亢,高聲道:“王先生指責我好色,殊不知,我迎娶曹操的女兒,這是雙方的聯姻,是為了避免戰事擴大,聯姻袁紹是一個道理。”
“不論是袁紹,亦或是曹操,都是他們主動聯姻,不是我主動去求娶的。”
“我如果拒絕他們的請求,袁紹和曹操就會坐立難安,就會針對揚州。屆時,袁紹和曹操挑起戰事,揚州的無數百姓,都會因此遭災受難。”
“糜環的事,發乎情止乎禮,男歡女愛,我不認為有錯。”
陸玄從主位上走下來,來到王烈的身前,說道:“我娶了個喜歡的女人,不曾濫情,不曾勾搭有夫之婦,怎麼就好色了呢?”
王烈略微皺眉。
陸玄的話,沒有任何的問題,王烈很難反駁。
他直接岔開話題,進一步道:“可是你帶著軍隊,四處征戰,造成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造成無數計程車兵死亡,堪稱是窮兵黷武。這一事情,你怎麼說?”
陸玄更是搖了搖頭。
他嘆息一聲,道:“我陸玄用兵以來,總結起來,主要是剿滅了袁術這個心思叵測的人,再誅殺了呂布這個三姓家奴,以及恢復了徐州的穩定。”
“沒有我滅掉袁術,九江郡無數的百姓,還生活在水深火熱。”
“沒有我北上兗州,曹操還被呂布突襲,兗州就不是乾旱那麼簡單,必定更是慘烈,無數的百姓都會慘死。”
“沒有我穩定徐州,笮融還會劫掠百姓,徐州還會內亂。”
“有我的出兵,才解決了揚州的動盪,平定了兗州的內亂,安撫了徐州的百姓。因為有我的出兵,才有了百姓的安穩,而不是顛沛流離。”
“我出兵討伐四方,的確造成了士兵的損傷。可是,這都是以小家換大家,用士兵的性命,才換來了無數百姓的安穩,才有揚州的穩定。”
陸玄眼神明亮,高聲道:“如果遇到事情,就軟弱怕事,最終的結果,只會是無數的百姓受難。以鬥爭求和平,才有安穩和平,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轟!!
大廳中一片議論聲。
一個個大儒眼神詫異,紛紛看過來。他們看著揮灑自如的陸玄,都很是震驚。
驚訝於陸玄的自信。
驚訝於陸玄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