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沒有隱瞞陳登的事,直接道:“關於陳登,我做出了安排。陳登為我效力,但陳家全部遷往舒縣生活。現在,你要加上馬家、趙家和李家,也可以,沒有什麼問題。”
“只不過,如果單獨是陳登一家,陳家不一定敢輕舉妄動。現在,多了馬家、趙家和李家三大家族,情況發生了變化,膽子容易變大。”
“你說,他們會不會造反?”
陸玄眼中浮現出了笑容。
徐州下邳的情況,陸玄根本不擔心,有黃忠和甘寧率領的大軍,下邳的大族翻騰不起浪花來。
蒯良眼神銳利,擲地有聲道:“主公,如果四大家族配合,也就罷了。如果他們要反抗,卑職把他們一網打盡。換做揚州本地的大族,他們支援主公,不能做鳥盡弓藏的事情。”
“可是,陳家、馬家、李家這樣的徐州大族,本就和主公為敵,處置他們,咱們理直氣壯,誰都不能說什麼。所以,卑職給他們機會,看看他們的膽魄。”
蒯良神色很輕鬆,強硬道:“從卑職的角度出發,其實希望他們造反。他們造反了,我才能把他們殺個乾乾淨淨,反而更好施政。如果他們不造反,反而不好安排。”
陸玄笑道:“拭目以待吧,蒯先生,你全權安排。”
蒯良向陸玄行了一禮,道:“卑職這就去安排。”
“去吧。”
陸玄點了點頭。
蒯良先一步退下,陸玄和魯肅又商量了其它的事情,魯肅才去忙碌。陸玄依舊留在營地,他暫時不會離開下邳,還要待幾天,把事情佈置完。
蒯良去了州牧府,把州牧府改為刺史府。
然後,蒯良召見了徐州的一眾佐吏,宣佈了主政徐州的事。蒯良暫時沒有調整官員,只是宣佈了一道命令,鑑於馬家、趙家和李家幫助劉備,三大家族必須遷往廬江郡舒縣。
訊息一下傳開了,在下邳城內,更是傳得沸沸揚揚。
在訊息譁然的時候,陳登已經回到陳家,和父親陳商談著家族搬遷的事情。
陳珪對搬遷,也沒有意見,直接就同意。
陳登很是慚愧,說道:“這一次擁立劉備和陸玄對抗,導致陳家損失巨大,這是兒子無能,拖累父親一把年紀,還要跟著我奔波。”
陳珪年近六十,已經很蒼老。
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擔任沛國的國相,也是很有名望的。因為上了年紀,身體不怎麼好,陳珪就辭官賦閒,在家中頤養天年。
陳珪聽到陳登的話,捋著頜下灰白的鬍鬚,緩緩說道:“其實陳家去廬江郡生活,也不是什麼大事。如今的大漢朝,已經是百年未有的大變局。”
“你擁立劉備主政徐州,是權宜之舉,不是長久之計。”
“放眼天下,具備潛力的人,也就是袁紹、曹操和陸玄。可是目前的曹操,困於兗州,能否真正崛起,還有待考量。所以目前的局勢,其實很明朗,就是一南一北。”
“北方袁紹,南方陸玄。”
“陸玄的年紀不大,卻已經立足揚州,他獨霸揚州也是輕而易舉。陸玄能幫助曹操滅掉呂布,輕易剿滅袁術,擊敗劉備。這樣的人,你歸順他,到舒縣去替他效力,也是一個機會。”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目前的情況,陳家看似遇到了禍患,可是,從另一個角度分析,這也是你的機緣,也是陳家的機緣。”
陳珪坐著的時候背脊有些佝僂,可是他臉上,滿是睿智神情,他緩緩說道:“雖然目前的一切,都是無奈之舉,可實際上,去考慮壞情況就沒必要,只能往好了考慮。”
陳登恭敬道:“兒子無能,讓父親為難了。”
“不為難。”
陳珪扭了扭屁股,換了個姿勢坐著,繼續說道:“你做事,比你弟弟陳應更果決,也更有魄力,敢想敢做。你弟弟他適合持家,負責陳家的事。你敢去做,也有能力,適合在外面去拼。陳家的未來,需要你的拼搏。”
陳登道:“兒子明白了。”
“咚!咚!”
敲門聲在房間外傳來,管家的聲音傳入,“家主。”
“進來。”
陳珪吩咐了一聲。
管家進入,走到陳珪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禮,迅速稟報道:“家主,陸玄任命蒯良擔任徐州刺史,主持徐州的政務。另外,還有黃忠率領一萬五千精銳,鎮守下邳。”
“蒯良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傳下命令,通知陳家、馬家、趙家和李家四大家族的人,全部遷往廬江郡舒縣,在舒縣去生活。之所以如此,是四大家族幫助劉備,必須要懲罰。”
陳珪渾濁的眼中,掠過一道精光,旋即又恢復了平靜。他擺了擺手,管家退下,陳珪看向陳登,沉聲道:“元龍,你怎麼看這件事?”
陳登思考了一會兒。
臉上的神色,從平靜轉為冷肅,漸漸的狠厲了起來。
陳登眼神明亮,說道:“父親,我瞭解馬家、趙家和李家的人,三大家族的命根子在下邳。他們沒有父親的遠見,沒有父親的睿智,絕對不會離開下邳。”
“所以三大家族,勢必反叛,會反抗陸玄和蒯良。”
“然而,我和陸玄對戰過,我知道陸玄這個人。”
“此人心計極為深沉,他早就安排了我陳家遷移的事。現在,蒯良又安排了李家、馬家和趙家遷移。可以斷定,陸玄絕對有後手的。”
陳登篤定說道:“和他們聯合,只能葬送陳家。我甚至認為,陸玄是藉此考驗陳家,同時考驗馬家、陳家和趙家。亦或者,是故意設局,要激起我們的反抗,把我們一網打盡。”
陳珪神色依舊平靜,他眼神期待的問道:“你認為,該怎麼辦呢?”
陳登沒有直接回答,他緩緩說道:“我和陸玄的其它謀士不一樣,譬如蒯良,是陸玄去荊州請來的。譬如張昭、顧雍等人,這些人和陸玄都是關係匪淺。”
“我如果沒有幫助劉備的事,投奔陸玄,沒有什麼問題,也會得到器重。”
“問題是,我先效力於劉備。”
“這是汙點。”
“所以我現在,要替陸玄效力,要得到陸玄的倚重,就必須走不一樣的路。我的打算,走酷吏的路子,做陸玄的鷹犬,做陸玄手中的一柄刀。”
陳登透出濃濃的殺意,說道:“馬家、趙家和李家要對付陸玄,我就用他們的腦袋,來投效陸玄,作為晉升的資本。我到了陸玄的麾下,就以酷吏為目標。”
陳珪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顯得很平靜,說道:“你可清楚,一旦成為陸玄的酷吏,就會被無數的人詬病,甚至被無數人會罵你,針對你,乃至於瞧不起你。”
“我不在意。”
陳登擲地有聲道:“只要能興盛陳家,讓我陳家立足,一切都值得。這一次我和劉備外出作戰,我曾被他感動,真心投效他,為他效力。可惜,劉備無法立足,所以兒子現在,不去考慮效忠,也不念過去,就是為了名利,為了陳家,做陸玄的刀,最鋒利的刀。”
陳珪點頭道:“你要去做,為父支援你。總之,選擇了就無悔去做。陳家即便遷往舒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陳登恭敬道:“兒子謹記父親教誨。”
“咚!咚!”
敲門聲,再一次傳來,管家進入道:“大公子,外面有李家的家主李勉、馬熙、趙塔聯袂求見,和大公子有重要事情商議。”
陳登眼前一亮,吩咐道:“請到大廳去,我稍後就來。”
管家轉身安排去了。
陳登起身恭敬向陳珪行了一禮,說道:“父親,兒子這就去安排。”
“去吧。”
陳珪點了點頭。
陳登面色嚴肅,抖了抖袖袍,大踏步的朝大廳走去。
他為陸玄的效力,做陸玄的酷吏,必定會殺人無數。可是陳登沒有任何的懼怕,正如父親說的,選擇了,就不要有任何的後悔。
做陸玄的鷹犬,給陸玄做酷吏,未必是一個壞事。
昔日,大漢朝的酷吏郅都、張湯,他們不畏豪強,甘為皇帝手中的刀,權勢赫赫,天下人敬畏。雖然這些酷吏的晚景都不好,可是他陳登,一定比他們做得更好,也會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