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帶著人,來到營地外,越來越激昂的戰鼓聲遠遠傳來。
鼓聲隆隆,響徹天地。
遠處通往盱眙縣的官道上,一支大軍浩蕩賓士而來。當先是一支千餘人的騎兵,戰馬奔騰,馬蹄踐踏,捲起無數的煙塵,騎兵兇猛。
然後,是黑壓壓的軍隊,一杆杆錦旗飄揚,透出攝人的氣勢。
陸玄看到後,眼中掠過一絲的讚賞。
劉備的這些騎兵,幾乎都是從北方帶來的,是跟著劉備輾轉多年留下來的精銳,戰鬥力很強。
劉備在公孫瓚的這段時間,趙雲曾經和劉備相處了一段時間,趙雲替劉備操練了騎兵,確保了這批騎兵的戰鬥力。雖然趙雲北上回老家去了,劉備麾下騎兵的底子,卻極為夯實。
除此外,劉備的步兵成分,主要是收編了陶謙的丹陽兵,以及從徐州募集的精兵,人數在兩萬人左右。
劉備的兵力並不弱。
陸玄靜靜的等待,不多時,騎兵停止,步兵列陣。
劉備身穿甲冑,策馬出來。
他來到陣前,卻沒有停下,在親衛的保護下,繼續往前走,到了距離陸玄營地八十步的距離停下。劉備眼神明亮,高聲喊道:“大漢徐州牧劉備,在此恭候陸使君。不知道陸使君,敢不敢出營一會?”
“主公不可。”
蒯良立刻勸道:“劉備這個人,對外說仁義無雙。可是劉備身邊的陳登,行事狠辣,做事不計手段。這樣的人,相當的危險的,請主公三思。”
周瑜附和道:“沒必要出去,主公只要在營地門口和劉備交談就行了。”
其它的人,紛紛勸諫。
陸玄神色輕鬆,輕笑道:“我大軍到了盱眙縣,被劉備嚇得不敢出營,那才是笑話。”
他翻身上馬,策馬往外走。
周泰帶著賀老六等一眾親衛,迅速跟上,和陸玄出了營地。
不多時,陸玄和劉備在營地外相見。
雙方距離不過十步,都能清晰的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劉備微微一笑,說道:“陸使君二十出頭的年紀,就執掌一方,還立下了赫赫戰功。想當年,我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到處摸爬滾打。人比人,氣死人,和陸使君相比,劉備簡直不值一提。”
陸玄說道:“劉使君太謙虛了,陸玄現在的功績,都只是機緣巧合。今天你喊話讓我出來,是準備和我談一談糜竺的事情嗎?”
劉備眼中瞳孔一縮。
有些詫異。
陸玄主動開口說糜竺的事情,這是在抓主動權,避免被動。
劉備發現陸玄不好對付,打起精神,微笑道:“陸使君果然年少聰明,我這次和陸使君交談,的確要談一談糜竺的事情。”
陸玄抬起頭,目光掃了眼劉備身後的親衛。
劉備帶來的親衛有十餘人。
都是精兵。
只是陸玄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其中一人。
這人的肌膚更白皙些,即便穿著普通親衛的衣服,可是站在親衛中,完全不同於一般的親衛。當兵的人,和不當兵的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最重要的一點,這人和糜芳的相貌,有幾分相似。
陸玄瞬間判斷出了身份。
這就是糜竺。
陸玄心中篤定,微笑道:“劉備,你和我談糜竺的事,是打算脅迫我,說如果我退軍,你就釋放糜竺。如果我不退軍,你就要殺了糜竺,對嗎?”
劉備的面色大變。
饒是他心態沉穩,意志堅定,也忍不住心頭震驚。
陸玄從一開始搶先說糜竺的事情,就在掌控節奏,先說糜竺的事,直接猜出劉備接下來的話。
一時間,劉備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的說辭,被陸玄搶了。
劉備抬手捋著鬍鬚,遮掩臉上的尷尬,搖頭說道:“陸使君,我……”
“你別說話。”
陸玄再度伸手製止了劉備說話。
劉備眉頭深鎖,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面對陸玄,會是這樣的處處被動。
劉備不甘心被壓制,再一次說道:“陸玄,你……”
“別說話。”
陸玄再次打斷,他眼神銳利,目光灼灼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身後的親衛中,就有糜竺。你當著糜竺的面,假意和我談判,是想借著談判,達到離間我和糜竺的目的。”
“你離間的手段太簡單。”
“威脅我撤軍,就同意釋放糜竺。一旦我拒絕,你就告訴糜竺,告訴我麾下的將士,糜竺效忠的人,冷漠無情,不把下屬放在心中,根本不在乎部下的性命。”
“所以,不值得為陸玄效忠。”
“進一步,還可以藉此,打擊我的軍心。”
“對不對?”
“是不是這個說辭?”
陸玄搖了搖頭,嘆息道:“劉備,這樣的手段太卑劣。我聽說,你劉備是仁義之人,以仁義為標杆。現在的你,玩弄陰謀詭計,賣弄手段,操控人心,這是真的仁義嗎?”
咯噔!
劉備心頭一突。
他看著眼前的陸玄,心頭前所未有的震驚。
他早年參加討伐黃巾,至今已經十餘年,見過無數的人。上至達官貴族,下至販夫走卒,不論是誰,劉備都能很好的交流,很好的應對。
眼前的陸玄,太出其不意。
劉備被整懵了。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如果劉備沒有帶糜竺出來,他可以否認,否定陸玄的說辭。反正否定了陸玄的話,也沒什麼影響。然而,劉備為了讓糜竺看到陸玄的真面目,把糜竺帶出來了。
最關鍵的一點,昨天他專門見了糜竺,做出來允諾,說試探陸玄後,不論什麼結果,都會釋放糜竺。
現在,他的試探失去了作用。
陸玄用仁義來堵他的嘴,如果劉備再堂而皇之的開出條件,等於是打他自己的臉。
仁義,是劉備的一條底線。
是他處事的根本。
一旦丟了這一根本,他就沒了其它出彩的地方,所以無論如何,劉備都不可能捨棄。
劉備畢竟是經驗老到的人,他瞬間調整了心態,打起精神道:“陸使君年少有為,一雙眼睛更是洞察秋毫。我這一次來談判,的確帶來了糜竺。”
“可是,我沒打算威脅你。”
“我只是告訴糜竺,要看一看陸使君如何應對。而且我說了,無論如何,都要放了糜竺。如今陸使君挑破,也就沒什麼好說的,我釋放糜竺就是。”
劉備看向糜竺,鄭重道:“子仲,你我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你我一見如故。我雖然不捨你離開,到現在,留下你也沒用了,我放你回去。”
“主公不可!”
後方不遠處,陳登的聲音陡然傳來了。
陳登策馬衝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