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皇帝難做,其實啊,太子更難做。
明面上,兄弟們虎目眈眈地盯著,言來語去,暗地裡刀光劍影,下手一個比一個狠,誰都不服誰。朝臣們更是利益糾葛,各自站隊。若是斗的厲害了,得罪了皇帝,這太子也就沒指望了。
可笑鄧家看不穿這個道理,還指望家裡再出一個皇后,對太子的親事步步緊逼。其實,若是他們真為太子著想,幫他娶個大儒的孫女,遠遠好過娶個鄧家的表妹。
只能說,每個人都有私利,涉及私利的時候,每個人都短視,鄧家和鄧太后,自然也不能免俗了。
鄧太后又一向有染指朝政的做派,她手上多一個鄧家血脈的太子,對肅宗來說,自然也是一個威脅。只可笑,這些人,竟然一個都沒看出來,鄧家若是再步步緊逼,馬上就要出大事了。
英王想著鄧家跟鄧太后的立場,再想到鄧皇后跟肅宗的立場,心裡就覺得,這事有利可圖的很。
鄧家想讓太子替鄧太后出宮祭祀,祭祀的是太后的父親德英公,按理說,倒是沒什麼問題。
可是,對肅宗來說,他並不願意見到太子跟外家這般親近。所以,肅宗才傳了旨令,讓遠在洛陽的英王趕回京城,替代太子,去給鄧家的德英公主持祭祀之事。
英王琢磨著,鄧家和太子的婚事,最後一定不可能成功.只是,如何推波助瀾,繼而從中獲利,這事可得好好問下顏元初。這方面,顏元初可是一把好手,怎麼攪渾水,怎麼漁利,這事他最拿手了。
英王正想著鄧家和肅宗的矛盾呢,車馬就快到京城了。
王錦鵬留下的錦衣衛就來車前,跟英王請示說,“三公子,還有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就要進城了。不知道,公子要不要出示一下腰牌。”
侍衛這麼問,也是有道理的。京城的門禁很嚴,這會兒剛天亮,英王他們一大隊的人馬,就齊齊回京。他們的車隊裡,很明顯有侍衛,還有錦衣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藩王的人馬。若是不顯示身份,只怕日後出事,城門的守衛不好交代。
“馬岱,”英王在馬車裡吩咐,“你跟他們去一趟吧。”
英王府對外的事情,都交給了馬岱處理。馬岱得令,就跟錦衣衛的侍衛打了頭陣,騎馬先去城門那邊開道了。
即使英王想低調進城,他是肅宗的兄弟,有封號的王爺,許多安全儀仗的事情,還是少不得做個場面的。
英王一行從西邊的阜成門回京城,城門的守衛得了馬岱的訊息,一早就攔住通行的百姓,空出了道路城門。
等英王的車隊到了阜成門的時候,就看見百姓們被士卒攔在一邊。因為馬岱沒有公佈身份,百姓只知道來的是個大人物,卻不知道,這車馬裡面坐的,正是肅宗的弟弟英王。
京城的百姓見慣高官大人物,這會兒看見英王的車馬,神態也都十分正常,低頭避讓在側。
突然,英王車隊前面的侍衛大喝了一聲,“這是誰家的東西,趕緊挪開!”
一句話就像投進水裡的石子,惹起了無數議論。
“什麼啊,這誰啊!”
“棺材,竟然是棺材!”
“這清明節的,都說上墳祭祖,怎麼還有人今天埋棺材啊!”
眾人議論紛紛,英王在車馬裡面也聽見了,就掀開簾子問明忠,“前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王爺,”進城之後,明忠就恢復稱呼了,“前面有個棺材攔路,馬侍衛正帶人挪開呢。”
英王點點頭,心裡覺得有些荒唐,明知道他要進城,這誰啊,竟然還敢把棺材放在路中間。
誰知,英王剛露面,就有一大批人哭鬧著跪倒在地,紛紛要求英王替他們做主。
原來,這棺材裡躺的,正是昨夜在千尋碼頭上被害的少年,名叫張楷,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他父母中年得子,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誰知道,張楷昨夜在千尋碼頭下船的時候,卻被人一刀割喉,就此天人永隔。
張楷的父母已經年過半百,家中在京城經營著幾個綢莊,就指望這麼一根獨苗繼承家業。誰知,張楷就這麼意外身故了,他父母自然哭的死去活來。
張家在運河碼頭,經營綢莊多年,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可人脈還是有一些的。查出來昨晚千尋碼頭的事情不尋常,聽說是有人專門暗殺永嘉十三年九月十六的孩子。這事稀奇古怪,各種詭異先且不說,為何他們家的孩子,偏偏那個時候去了千尋碼頭呢,張楷的父親自然要查。
只是,人死如燈滅,總得入土為安。所以,張家就帶了孩子的棺材,打算先運回阜成門外的老家,辦了喪事,再慢慢計較。
偏巧,張家的隊伍到了阜成門,就遇上大人物進城了。張家人腦子一熱,覺得是個大人物,總能上達天聽吧,就不顧一切,鬧將起來,希望這個大人物能幫他們一把了。
英王被迫無奈,只得從馬車裡出來現身了。
眾人一看見英王,就知道他多半是皇室宗親,畢竟,這麼個二十出頭的年紀,說是高官也不像啊。
英王無奈,只得在百姓的感恩戴德的歌頌之中,表明了王爺的身份,還不得不答應了幫忙尋找兇手,給張家一個交代。
張家自然是感恩戴德,不停磕頭,都說英王是個體察民情的好王爺。英王不願意這麼扎眼,卻違背本意,被人架到了這麼一個位置,心中也有些不願意。
只是這麼多百姓看著,英王也不好表現出心中的不樂意來,只是敷衍了一圈,應承下來再說了。
馬岱倒是十分樂意,昨夜在呂安邦田莊的事情,就跟千尋碼頭的事情脫不了干係。這次倒是可以一起去查了,他覺得,自己這個錦衣衛到了英王府,也不算十分埋沒了。
除去興高采烈鬥志昂揚的馬岱,英王府的侍衛,倒是都很低調。畢竟,英王這些年,一直讓大家低調,莫要張揚,防的,自然是人言可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