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和徐鈞商量好事,就吩咐下人們擺了祭桌。祭拜過生母王氏,兩人就帶了家眷,開始出門拜年,恢復了往年正旦應該有的模樣。
而萱園裡面,自然也知道長房跟二房的動靜。
“母親,”徐錚問燕國公主,“為何您又跟皇上提了如意的事情,都過去大半年了,應該不怎麼可能找回來了。”
“哼,我這是敲山震虎,”燕國公主看了一眼兒子,徐錚對找回徐婉如,似乎真的已經放棄了。
“敲山震虎?”徐錚有些奇怪,“什麼虎?”
“誰知道呢,”燕國公主嘆了一口氣,“或許是老虎,或許是人面獸心……”
“母親,您是懷疑……”徐錚並沒有說出長房和二房兩位兄長的名字。他知道,母親燕國公主對王氏所出的這兩個兄長,一直沒什麼好感。
徐婉如不見了,燕國公主就懷疑過好幾次,說是徐銘徐鈞搗鬼了。只是,卻一直沒什麼真憑實據。
“心裡沒鬼的話,幹嘛大年初一的,關起門來祭拜亡母?”燕國公主冷笑,“他們母親也不是去年死的,以前從來都不祭拜,偏偏這次我放出風聲了,他們就關起門來,不出來拜年了。”
“或許是他們生母的整壽吧,”徐錚不是一個老好人,卻不願意母親跟兩個異母兄長之間的關係,太過惡劣。
他也知道,自己的確是搶了兄長的爵位。如果他的母親不是燕國公主,這爵位根本就輪不到他這個做弟弟的來坐。
說到底,徐錚的內心深處,對自己的位置,有一種內疚感。所以,燕國公主針鋒相對長房跟二房的時候,徐錚都儘量替他們開脫,把長房跟二房往好的方面解釋。
其實,這樣暫時看來,是緩解了徐錚內心的愧疚感。可實際上,卻矇蔽了他的眼睛。非要給死敵戴上一個溫情的面紗,最後受害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燕國公主何嘗不知道徐錚的想法,家和萬事興。可有時候,家和與否,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即使她是一家之主,即使她是大楚的大長公主,家和與否,也是需要很多人同心協力的。
而燕國公主的位置,就決定了她跟徐坤的長子次子,要麼是一方壓倒一方,要麼就是不死不休的鬥爭。燕國公主並不天真,自然知道自己若是式微,這兩房的人必定有所行動。
可是,每次她提到長房二房的惡意,徐錚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在燕國公主看來,徐錚自然不是因為內疚,反而是因為太過善良。在母親的眼裡,自己的孩子,總是最好的。
所以,雖然燕國公主對長房和二房的人有所懷疑,卻總是無法說動徐錚。兩人每每談到徐銘徐鈞,都是點到為止,並不深入分析。
這次徐婉如走丟的事情,燕國公主對長房和二房頗為懷疑。若是沒有內應,誰能知道徐婉如何時出門,走的哪條路線。
而白鼻子一夥人,本是運河碼頭上的地痞無賴,為何他們會在那個時間點,正好成群結隊出現在徐婉如的必經之路上?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忠順府的內應和內賊。而這個內應,若是普通的下人,為的又是什麼?不過是錢財二字。
可忠順府的地位,燕國公主的身份,又豈是一個普通下人敢挑戰的。若是事後敗露,連累家人是一定的,說不定還會連累親族。這樣的事,一個普通的下人,絕對不敢做。至少,為了錢財兩字,也沒人敢做到這個份上。
而且,徐鈞管的正好是白鼻子一夥人的地盤,自古官賊互通有無,這事燕國公主多少有些明白。這樣看來,長房跟二房的嫌疑很大。
年底的時候,燕國公主又放出訊息,說肅宗答應她追查此事了。一得到這個訊息,長房和二房馬上就反常了,連死去多年的王氏都給搬出來當擋箭牌了。
燕國公主自然就明白了,這事多半跟他們忠順府的長房二房有關。可是,她手裡又沒徐銘徐鈞犯事的證據。
即使有,她作為忠順府的家長,該如何跟外界解釋,她的繼子佈局綁架了她的孫女。是因為她這個大長公主仗勢欺人呢,還是因為他們家風不好。
所以,燕國公主也不想公開此事。不過,她也在等一個機會,等著徐銘和徐鈞犯錯了,她抓了那兩人的把柄,徹底壓制住王氏留下的兩個孩子,免得日後給徐錚帶來麻煩。
徐婉如離家半年,自然不可能知道,忠順府裡的風起雲湧。
這會兒,她躺在高玄殿的西廂房裡,一動不動,看著窗外大雪紛飛。因為前世半癱,今生的徐婉如,並不喜歡躺在床上不動。
可是,今天的大雪,卻讓她有了賴床的念頭,又有了返老還童的真心。
“如意,”唐知非在門口喊,“如意,時候不早了,該起床練功了。”
“大師兄,你知道正旦是什麼日子嘛,”徐婉如慢悠悠地說,“還有,你這個做大師兄的,都不知道給壓歲錢嗎?都大年初一了,我還沒收到壓歲錢呢。師傅躲起來了,你怎麼說呢?”
唐知非心想,師傅為了你的一句話,隨手就讓京城下起了鵝毛大雪。這樣的一場大雪,莫非還比不少幾兩銀子。而潘知遠呢,就為了徐婉如的一句夢話,含淚跳窗而去,現在也不知道躲在哪裡舔傷口。
偏偏這徐婉如,一覺醒來,賴床上不動,心裡還琢磨著掏他的腰包。唐知非氣不打一處來,突然進屋,把徐婉如從床上拎了出來。
“啊!”徐婉如趕緊扯了被子,“好冷,好冷。”
看她又躲回床上了,唐知非忍不住開始教訓,“如意,你可知道,什麼叫做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我自然知道了,”徐婉如很厚顏無恥地回答了,“就是有些蠢人,專門挑最冷最熱的時候去練習,效率十分低下不說,還自以為鍛鍊了意志力,日後遇到再苦再難的事,都有信心面對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