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許素白是個很會編織情節,捏造故事的人。只是,她對忠順府裡的人心,還是有些把握的不怎麼到位。
一開始,許素白就低估了徐婉如在燕國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她讓清風仙姑捏造了一個八字霸道的罪名,實打實地扣在了徐婉如的頭上。
一般來說,見了這樣八字霸道的孫輩,多數長輩祖母,都會若有若無地遠離這個孩子。可燕國公主自恃身份尊貴,一點兒也不把徐婉如的八字霸道放在眼裡。雖然她也擔心徐婉如衝著徐錚,可一點兒也沒往自己身上想。
雖然,許素白成功攔住丁嵐對徐婉如姐弟的獻好,卻沒有真正破壞丁嵐和徐婉如姐弟的關係。反而因為適當的距離,丁家和徐家的關係間接地更好了。
所以,這個謠言,除了催生了徐婉如八字的另外一個解釋,沒攪起什麼其他波瀾。反而因為清風仙姑的話,姚小夏引出潘知遠對徐婉如八字的褒評,燕國公主又得了胡監正的幾句好話,貴不可言什麼的。
簡而言之,許素白造了謠言,還損了清風仙姑的一條性命,連累白鶴觀上下,卻沒得什麼看得見的好處。
現在,又有人利用這個謠言,趁著許素白假裝小產,坐收漁翁之利。偏偏,誰都沒發現,誰是那個漁翁,這才是最窩囊的。
許素白隱約也知道,有人藉著她的謠言和小產獲利,可許素白死也不敢說出來。
畢竟,假孕又小產的,若是不說出來,她還能在忠順府裡住著。徐錚頭腦糊塗,許素白仍有扳回一局的機會。
可若是這些事情暴露了,燕國公主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
這幾天,因為徐婉如失蹤,丁嵐成了靶子,不知道擋了多少燕國公主的怒火。許素白不敢想象,這些怒火,如果都衝她而來,那可如何是好。
許素白再會造謠,再會後宅爭鬥,也鬧不到外面去。她雖然父母都在,卻自小在靖遠將軍府里長大,和孤女無異。
她在靖遠將軍府里長大,又和府裡的小姐夫人們關係不好,唯一能討好的,只有許老夫人。大家看著許老夫人的面子,好歹給許素白一點餘地。
所以,許素白萬萬是沒機會聯絡白鼻子他們,還弄出這麼大一個綁架的局。
只能說,動手的人太過聰明,全是乘勢而動,借了許素白的謠言,接著又借了許素白假裝小產的機會,徹底剷除了徐婉如。
當別人都還在怪來怪去的時候,許素白就想明白了,這忠順府裡的水很深,遠比靖遠將軍府的情況複雜。那邊幾個老爺,全是許老夫人的親生兒子,親兄弟又沒皇位可搶,關係就比旁的好上許多。
而忠順府這邊,只要燕國公主一走,徐錚不見得能夠安樂。雖然爵位落到了他這個公主嫡子的頭上,可長房的徐銘,二房的徐鈞,既佔了嫡出,又佔了年長,心裡如何服氣。
這些年來,徐錚自己沒什麼本事,和兄弟之間的關係也不怎麼好,很難自己撐起忠順府的門楣。
以前太宗在位的時候,徐錚仗著皇帝舅舅待他親善,和幾個皇子都有些平起平坐的姿勢。在三皇子打算娶側妃的事上,徐錚都敢強搶了朱念心,可見當年他有多跋扈無知。
這一點,和許素白倒是有些相似。都在年輕無知的時候跋扈習慣了,等看清現實的時候了,當年的小夥伴都掌了實權,就他們一無所成。
得罪了這麼些實權人物,以後的日子越發艱難,路也越走越窄了。或許,這也是徐錚跟許素白一見如故的原因,彼此惺惺相惜,隱約總有些相似。
按說,徐錚和肅宗年紀相近,又是姑表兄弟,自小熟識,到了肅宗登基,多少有些香火情。
可偏偏,徐錚少年的時候,就把肅宗和幾個太宗的皇子,給得罪慘了。再加上橫刀奪愛,搶了肅宗當時看好的準側妃朱念心,徐錚和這個表哥肅宗之間,只剩下面甜心苦。
肅宗又不是什麼大度慷慨之人,登基之後,雖然正是用人之際,也收拾了幾個以往對他不敬的兄弟。
選了貧瘠之地封藩,奪了財稅軍政所有大權,只給一個空頭王爺的稱號,關在王府。出入皆有人報給肅宗,不得自由不說,連個知府巡撫,都能壓著這些空頭王爺,實在沒多少尊嚴。
像徐錚這樣的表弟,自然更不在肅宗眼裡。之所以沒有報復忠順府和徐錚,不過是因為徐錚太過無能,不值得肅宗出手收拾。
只是,上有所好,下有效焉。不用肅宗開口,多的是人去為難忠順府和徐錚。自從肅宗登基,徐錚就一直找不到事情做,閒在家中。
這也是燕國公主之所以選擇投靠皇后太后的緣故,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一無所成吧。而且,等鄧皇后的太子繼位,忠順府未來,還能順利五六十年。怎麼看,都還划算。
忠順府丟了嫡出的大小姐,這事鬧的這麼大,宮裡自然也得了訊息。
鄧太后找了承恩公府的侄子,仔細問了個周全,知道徐婉如要是找不回來,燕國公主的氣,一定會衝著丁嵐而去。
丁嵐雖然不姓鄧,可她身後的幾個兄弟,全替鄧家做事,若是她在忠順府過的不順,這結親反而成了結仇,還不如不結這門親事呢。
鄧太后和燕國公主做了一輩子的姑嫂,對她的脾氣十分清楚。燕國公主性子直,有氣就得讓她出了,只是出在誰身上,這個就不一定了。
徐婉如失蹤一事,究竟是誰做的,眼下還沒有定論。只是,左右逃不出長房二房那兩家人。
徐錚承爵,這兩房既長又嫡的兄弟卻成了旁支,他們如何願意。更何況,燕國公主進了忠順府,對待王氏留下的幾個子女,並不和善。徐銘和徐鈞的嫡子身份,也因此晦暗不明。
只因太宗在位之時,對這個唯一的同胞妹妹很是照顧,徐銘和徐鈞勢單力薄,年紀尚小,也無法與之抗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