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思各異都看向百里江山。
可是百里江山只是轉過身，負手看著那口冰冷的黑棺沒有說話。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圍在此的妃子們皆是閉了嘴，沒再言語。
一時間殿內安靜了下來，只聞溫嘉時不時吸鼻子的聲音。
李皇后看著百里江山對著棺材一動不動的背影，手中長長的指甲都嵌入肉裡。
半晌，百里江山捏捏眉心，一臉憔悴，“賢妃已經病逝，多說無益。”
“父皇！”溫嘉和四皇子齊齊喊出聲。
旁邊柔妃還有其他妃子皆是垂下了眉眼。
百里江山卻是擺擺手，“待會兒聖醫來了給賢妃斂容後，再走內廷祭祀儀式。”
皇后猛地抬起頭來，“皇上，聖醫是哪個？賢妃已經斂容過了……”
百里江山沉聲道：“聖醫醫術高超，在毓秀山莊救了朕的性命，朕已經封其為聖醫。讓她重新為賢妃斂容，也算是送賢妃最後一程。”
皇后蹙起眉，死死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一旁的溫嘉和四皇子也不作聲了。
“聖醫到……”伊蘭宮傳來太監的通報聲。
眾人轉頭看向來人，就見一個絕色少女，身著一品紫色官服，神色嚴肅直接走了過來。
只是她身材纖瘦，這寬大的官服明顯不甚合身，她雙手似乎輕提著袍子，但是還是衣襬都有些拉地上了。
那官帽似乎也是有些大扣上了她整個額頭，怎麼看怎麼有些滑稽。
這是聖醫？
眾人臉上充滿異色。
溫嘉直接呆住了。
這，這不是蘇小姐嗎？她是聖醫？
這唱的是哪出？
蘇蘭玖面不改色走了過來，因有皇上免跪禮的口諭在前，她只是彎腰低頭向皇上行禮：“見過皇上……”
然而話還沒說完，因她的動作，頭上的官帽一晃直接蓋上了她的大半張臉。
噗嗤——
不知道是哪位妃子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百里江山嘴角一抽。
是他欠考量了，這一品官服本是內務府剛給他的臣子做好的，事從緊急，他便直接下令給蘇蘭玖送去了。
忘了她不過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定是不合身的。
想到這，他看著已經扶起官帽的黑臉看他的少女，輕咳一聲：“朕會命內務府儘快給聖醫趕製合適的官服。”
“謝皇上。”蘇蘭玖乾脆連福身都免了。
“大膽！誰給你的膽子見皇上不跪，見宮妃不行禮，罔視宮規。”李皇后一臉威嚴，瞪著蘇蘭玖厲聲喝道。“來人……”
“朕給她的膽子！”百里江山轉過頭來看著李皇后，沉聲打斷她，“是朕下令聖醫免跪禮，除了朕不必向他人行禮，怎麼，皇后有意見？”
李皇后垂頭，“臣妾不敢。”
蘇蘭玖眉梢輕挑。
看來皇上和皇后並不如傳聞中的琴瑟和鳴呢，不過百里江山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必向他人行禮了？
嗯，現在說了，她自當得遵守才是。
心中正思忖，百里江山已經下令：“來人，開棺，讓聖醫為賢妃斂容。”
話落已經有下人捧著一個盒子給蘇蘭玖送了過來。
蘇蘭玖心中訝異，沒想到百里江山竟是尋了這麼個藉口，她還以為會讓她光明正大地找賢妃死因呢。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少了很多麻煩。
李皇后看了年輕的蘇蘭玖一眼，鬆了鬆緊攥著的帕子。
溫嘉和四皇子不知想到什麼也垂頭不語。
下人將棺蓋開啟，眾人齊齊後退一步。
柔妃上前去扶百里江山，抿唇道：“皇上，不若我們在外面等候。”
百里江山卻一把揮開她，大步走到棺材面前，看著裡面的人面色怔然。
柔妃臉色一僵，沒有說話。
李皇后卻是也跟著上去看著棺材裡面賢妃，擦著眼角道：“賢妃妹妹心眼好，臣妾也想看著她漂漂亮亮地走。”
蘇蘭玖眯了眯眼。
這是要看著她給賢妃斂容了。
不過她未置一詞，提著盒子，直接走了過去。
棺材裡賢妃衣衫整潔，面容祥和，並沒有死去的猙獰，想來已經是有人已經為她斂容過。
只不過這泰安殿雖然放滿冰桶，溫度很低，但屍體到底在這裡停放一日之久，此刻臉上已經長了屍斑。
臉色慘白，甚至臉上都開始發青。
蘇蘭玖想了想，開啟盒子，找出工具開始給死去的賢妃化妝。
不一會眾人只見賢妃面色紅潤，除了閉著眼竟然跟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李皇后瞪大眼不由倒退一步。
“母妃！”看著賢妃竟然像是活過來一般，溫嘉不由驚呼一聲。
“信芳！”百里江山神色激動，抬頭看向蘇蘭玖，聲音顫抖：“聖醫，信芳她……”
蘇蘭玖詫異看他一眼。
都說帝王無情，這位皇帝倒是對他的白月光很有情。
可惜，人活著的時候沒有珍惜，若是百里江山對這賢妃再多上點心也不會……
想到剛才她順手檢查的結果，蘇蘭玖眼神暗了暗。
不過她嘴上還是道：“皇上節哀。”
百里江山反應過來，看著棺中之人一時有些怔然，只是他又看向蘇蘭玖意有所指道：“聖醫可斂容完了？”
蘇蘭玖點點頭。
棺蓋再次被封上。
在場眾人都有些詫異，她們哪個不是人精，皇上這時提出讓聖醫給賢妃斂容的目的呼之欲出。
可是她們萬萬沒想到這聖醫竟然是個少女，更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只是給賢妃斂容，半點也沒像仵作那般檢視屍體。
李皇后鬆了手中的帕子，溫聲對著百里江山道：“皇上既然已經斂容完畢了，剩下之事就交由臣妾，臣妾先扶您回去休息吧？”
百里江山抬手抵著唇咳嗽了幾聲，神色懨懨，聲音也不復原來健康渾厚：“不必了，就是可能朕又犯了咳疾，聖醫再來給朕看看吧。”
話落轉身甩袖而走。
蘇蘭玖揚眉，提著袍子跟上。
看著二人遠去的身影，一個妃子稀奇低聲嘟囔道：“賢妃不是早就失寵了嗎？如今不是隻寵貴妃，這賢妃死了怎麼突然又關心起來了？”
話一落就被旁邊的柔妃拽了拽，朝她眼神示意。
她愣了愣看向雍容華貴的皇后，不說話了。
恐怕最扎心的就是閨閣就愛慕皇上的皇后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