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玥菱心如明鏡,她拉過陸心菱的手寬慰道:“二妹妹,就像視窗那枝美人梅一樣,我也很擔心嫻妃娘娘若是發現了會怪罪於我,但此事是我們二人的秘密,我不會對外說那琴譜的事,你也不會對外說我折梅的事,對不對?”
陸心菱點頭。
她露出笑意:“至於父親和母親那兒,我相信二妹妹自有辦法。”
只有互相握著對方的把柄才能更讓人安心,她折梅就是為了讓陸心菱放下戒備,乖乖跳進她設的圈套裡。
陸心菱又不太放心地瞧了一眼旁邊的惜春。
她意會到,喊了聲“惜春。”
惜春連忙跪下道:“大小姐和二小姐請放心,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會往外說。”
她笑道:“若是連身邊的丫鬟都管不好,那我這個尚書府大小姐還不如找根繩子吊死算了,我保證,惜春和拂冬一個字都不會往外說,二妹妹這下可放心了?”
陸心菱終於露出笑意,親暱地靠在她肩頭:“我就知道,大姐姐對我最好了。”
待陸心菱走後,她立刻把被陸心菱蹭過肩頭的衣裳脫掉,重新換了一件。
上輩子她眼盲心盲,還道陸心菱真的與她是姐妹情深,如今再見陸心菱這副做派,她只覺得無比厭惡。
“大小姐,是斂秋回來了。”惜春道。
斂秋大步走進來,身後還跟著拂冬,自她入了院子之後,便一直追著她問東問西的,煩不勝煩。
惜春見陸玥菱神色,便拽著拂冬去廚房:“大小姐肚子餓了,隨我一起去看看廚房今日都做了些什麼。”
惜春是一等丫鬟,拂冬如今還是三等丫鬟,惜春叫她去,大小姐又沒留她,還真不敢不去。
只能噘著嘴,不情不願地跟著惜春走了出去。
斂秋聽著腳步聲消失才開口道:“大小姐,人已經挑選好了,現在就在後院楓林裡,大小姐可要親自去看看?”
緊接著,便遞上錢袋,“這是剩下的銀錢,請大小姐過目。”
她把錢袋推了回去:“這些錢你留著將人安置好,該教的規矩一併教了,人我就不見了,今晚讓他守夜,若是被我發現了他的蹤跡,便再換掉。”
“是,奴婢明白。”
【表情】
入夜,陸玥菱和前幾日一樣,睡前在屋裡紮了半個時辰的馬步。
九歲之前她母親還在世時,每日都要求她至少扎蹲一個時辰的馬步,練習劍術一個時辰,後來母親病逝無人約束,她便鬆懈下來。
如今病體剛愈,扎半個時辰已是極限,想要重新撿起來,還得慢慢來。
而且她發現,每當這個時候她才能更好地去思考接下來的路還怎麼走。
一夜安眠。
翌日一早,惜春便備好了馬車,陸玥菱抱著花瓶路過拂冬面前,然後拿衣袍遮住上了馬車。
這梅既是要送給雲嘉玉,那她自然要親自去。
不過這次她只帶了惜春,拂冬自然是要留下,去給陳氏和陸心菱報信的。
馬車行至半路,陸玥菱便掀開簾子挑了一處小河邊,抬手便將品種珍貴的美人梅擲了出去。
這種把柄,留著都是禍患,還是丟了乾淨。
雲府佇立在皇城西邊,尚書府剛好在東邊,兩府之間距離有些遠,幾乎橫跨了半個皇城,陸玥菱在馬車裡小憩了一會,才到達目的地。
她先去拜會雲老夫人,說了幾句話便將來這兒的目的說了出來:“老夫人,上次雖是惡奴生事,但到底還是害的柳小姐落了水,玥菱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故而今日特意上門拜訪,帶了件小禮物想要送給柳小姐,希望她能原諒玥菱的過失,待玥菱嫁過來之後她可千萬別記恨玥菱才是。”
雲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心說,這樣有禮知分寸的大家閨秀才是她心中孫媳婦的理想人選。
“落水一事怪不得你,婉兒性子柔順,她定不會記恨你的,若你們想說說話,我讓人領你去她院子裡,我這幾日頭疼的老毛病犯了,就不陪你過去了。”
陸玥菱起身,“老夫人保重身體,玥菱下次再來看您。”
“去吧。”
丫鬟在前面引路,她和惜春走在後頭。
其實就算無人引路,她也知道柳婉兒住在哪個院子。
離得很遠,她便看見有柳婉兒身邊的丫鬟翠玉領著一揹著藥箱的人從裡面走出來,應是外頭的大夫。
不過翠玉神情緊張,一雙眼睛不停地張望著四周,似乎很怕被人看見。
她們的位置剛好被樹枝遮擋住了,翠玉見左右無人,便領著那大夫朝後門走去。
她心思一動,吩咐惜春悄悄去攔住那大夫。
隨後才跟著丫鬟踏進柳婉兒的院子裡。
陸玥菱來雲府的訊息,柳婉兒也是剛剛收到陳氏那邊遞來的訊息。
她猜陸玥菱是為她而來,便心生一計,立刻差人去給雲嘉玉遞訊息,說她有些不舒服,想讓雲嘉玉回來一趟。
她不舒服是真,也不算騙雲嘉玉。
這邊,她剛讓丫鬟送走了大夫,陸玥菱便如她所料,到了。
再次見到柳婉兒,陸玥菱心裡還是恨意滔天,囡囡小小的身體被扔在地上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被大火焚燒的痛苦依舊刻骨。
不過這次,她才是那個手持刀刃之人!
柳婉兒起身,腳步虛浮地來到她面前盈盈一拜:“婉兒見過陸大小姐。”
她握住柳婉兒手腕微笑道:“柳小姐不必多禮,今日我來其實是為賠罪,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在我們尚書府裡落的水。”
“陸大小姐太客氣了,婉兒其實已無大礙,還勞煩陸大小姐跑這一趟,真是罪過。”
場面話說的一套一套,待那領路的丫鬟一走遠,她跟柳婉兒便同時一個甩手一個甩袖,雙雙冷下臉來。
屋內只有她們二人,連一個丫鬟都沒有,所以她們都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互相憎恨對方的面目。
“陸大小姐來我這,該不會是想興師問罪吧?”柳婉兒譏笑著問道。
她也不惱,自顧自地坐下,手肘撐在桌上,指尖輕揉鬢角。
一邊揉,一邊拿眼瞧著柳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