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走十分鐘,段明軒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怎麼不等我?”他抱怨。
林熹:“你女朋友說你們約好了,我不好耽誤。”
“呃……”段明軒尷尬了一瞬,“還是之前約的,我忘了跟她說,你在家等我吧。”
“不用,我——”
話沒說完,段明軒已經掛了。
回到家,林熹一一和長輩打了招呼,得了滿面關心,唇邊笑意也變得實在了些。
老爺子對她說:“你大哥被公事絆住腳了,估計要晚點,我們不等他,先吃飯。”
林熹莫名鬆了口氣,嘴上卻道:“會不會不太好?”
老爺子:“一家人,講究些什麼,過來坐下。”
林熹看了眼段徵和陳白薇,前者完全贊同,後者笑意很淡。
眾所周知,這個家裡,除了老爺子,段易珩誰和關係都不好。
也不能說關係不好,而是段易珩高高在上,就連段徵都有些怵他,更別提陳白薇是他的繼母。
她剛來段家那會兒,誤以為陳白薇是段易珩的親生母親,被他狠狠推過。
手背上一條淺色的疤就是那次受傷留下的。
剛進一個陌生的家本就膽小,自那以後,林熹都繞著他走。
“我回來了。”段明軒動靜很大,打斷了林熹的思緒。
陳白薇嗔怪了他一眼:“接人把自己接沒了。”
段明軒談戀愛家裡不知道,他也沒打算讓家裡知道,聞言只是一笑:“朋友追尾,我去看看。”
林熹側目而去,明白了,也沒拆穿他這朋友是女朋友。
“這麼大人,成日沒個正型,讓你去公司,你倒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段徵斥責他,“要不乾脆別去了,省得丟人現眼。”
陳白薇小心翼翼瞧了眼老爺子的神色,給兒子找補:
“明軒還小嘛,玩心重,他跟易珩自然是比不了,也比不上的。”
段徵冷哼了聲,大兒子跟他不親,有跟沒有一樣。
他想培養老二,偏偏老二不爭氣。
老爺子冷眼旁觀,他不插手兒子教子,只是不能餓著林熹,於是出言阻止:“吃飯。”
兩個字,誰也不敢反駁。
家裡吃飯沒那麼多“食不言”的規矩,老爺子是家裡權威,他說話,別人不敢插話。
一時之間,餐桌上只有他和林熹的淺淺交談。
林熹沒什麼胃口,老爺子笑呵呵道:“沒胃口就不吃了,等你休息好了,讓阿梅給你做。”
“謝謝爺爺。”
老爺子:“小熹啊,回來打算做什麼?”
餐桌上視線齊聚於她,林熹筷子一頓,想了想,說:“爺爺,我想去銀帆工作。”
話音剛落,段明軒猛地起身:“不行,我不同意。”
林熹生氣中帶著不解:“為什麼你不同意?”
“我——”
段明軒一時語塞,他能在老爺子面前說段易珩在銀帆話語權很大,怕他傷害林熹嗎?
還有段易珩對小熹……
他不能。
段徵情緒不明,擺著長輩的架子,說:“小熹啊,我將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何必要去公司裡累著自己。”
林熹持有銀帆10%的股份,不是象徵性持股,雖算不得高,但若進公司,在決策中也有些話語權。
假以時日,她甚至可以參與到公司的核心業務中去,建立屬於她自己的人脈。
陳白薇微微垂著頭,想到了什麼似的,柔柔開口:
“小熹想去就去唄,好歹也學了這麼些年的商科,不去不就浪費了呀。”
段徵還要說什麼,陳白薇定定看著他。
思忖半天,段徵眉宇間劃過一抹恍然。
兩人的眉眼官司全都落在老爺子眼中。
他暗歎搖頭,知道兒子不中用,也沒想到他格局這樣小,陳白薇雖說是為了自己著想,她最起碼能想到聯盟這個詞。
當初若不是自己護著長孫,不知道要被他倆糟蹋成什麼樣兒。
只是他身體每況愈下……
想到這裡,老爺子倏地將視線落在林熹身上,問她:“小熹,在外面有沒有交男朋友?”
林熹還沒說話,段明軒忽然笑了笑:“爺爺,您想什麼呢,我一個月看她一次,她有沒有男朋友我不知道啊。”
“我身體不好了。”老爺子笑說,“希望在那之前給小熹找個好人家。”
段明軒一聽急了:“爺爺,咱家就是小熹靠山,她才多大。”
老爺子:“小熹雖說小了些,但這麼好的女孩子,早點定下來也好,省得被旁人惦記走了。”
段明軒:“小熹才不會輕易跟別人走。”
老爺子:“當初讓你娶小熹,但小熹說也要考慮兩人之間的感情,便拒絕了,你現在怎麼想?”
林熹下意識抬眸看向段明軒。
“我——”
陳白薇倏地出聲:“爸,明軒才24,會不會太小了。“
語氣生怕段明軒答應了似的。
林熹垂眸,她知道陳白薇對她不冷不熱,只是礙於面子。
但她理解,自己畢竟不是她親生的。
當女兒都這樣,更別提要當她兒媳了。
她對段明軒事事插手,婚姻大事必然也不會繞過她。
老爺子不動如山:“也不小,可以先訂婚。”
陳白薇笑了笑:“訂婚倒是可以,就怕萬一這期間沒處好,那就得不償失了,到時候讓倆小的在這個家怎麼相處啊?您說是不是?”
“你要不願意就罷了。”老爺子語氣很淡。
“我倒是沒有不願意。”陳白薇尷尬地笑了聲。
段徵適時出來打圓場,餐桌的氣氛表面上平靜了下來。
飯後,林熹精疲力盡,回三樓臥房休息。
段明軒期間來了兩次,第一次關心她要不要再吃點,說廚房給她燉了銀耳羹;第二次說要給她舉辦接風宴。
林熹不想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宴會,段明軒又說只是幾個從小認識的朋友吃個飯。
林熹被他纏得沒辦法,只得點頭答應。
終於躺著休息了會兒,門板又被敲響。
林熹崩潰了,下午四點多落地,被他一聲“寶貝兒”頂著不上不下,又見了他嬌滴滴的女朋友,回到家應付著暗流湧動的餐桌氣氛。
她被架在火上烤,整整三個小時。
越是不想見他,他越是要在她跟前晃。
林熹鼻腔痠軟,淚盈滿睫,她氣呼呼下床拉開門,控訴:“你到底要幹什——”
一滴淚應聲落下,林熹卻怔然到一動不動。
門外站著的哪是段明軒,分明是遲歸的段易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