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從警視廳出來以後,還在警視廳外的護欄上狠狠踹了幾下洩憤。
她才上了一天班,館長就被抓了!現在連圖書館也被警察要求暫時閉館檢查,於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包餐工作也就這樣飛了!
而且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根本找不到人給她結工資,那她昨天上的那一天班算什麼?!算什麼啊!
她昨天在醫院守了一夜,一夜都在祈禱津川館長趕緊醒過來,先把她的工資結了再去死,結果那傢伙一點都不爭氣,一直到今天早上她被帶去做筆錄都沒有反應。
朝夕現在身上的錢只夠去吃便利店,早飯和午飯都是在警視廳吃他們的公務員餐。
不過話說回來,公務員吃得還真好,比圖書館訂購的盒飯好一百倍!
本來蹭到兩頓免費餐的朝夕氣都消得差不多了,但是又被松田陣平惹得火大,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情緒而在警視廳襲警,所以就乾脆跑出來了。
下一頓飯可怎麼辦呀,不想吃便利店的速食,要不要回公寓再偷偷去酒櫃裡拿一瓶酒賣掉……
朝夕難過地低下了腦袋,內心無比掙扎,受著自己良心的譴責。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朝夕根本沒理會周圍突然響起的尖叫,就算搶劫犯揮過來的刀都到了她面前,她也沒把這個搶劫犯當成什麼值得她警惕的危險。
朝夕側身躲開如同慢動作一樣的攻擊後,矮身降低重心,蓄滿力量的拳頭彷彿要貫穿血肉軀體一般砸在搶劫犯的肚子上。
才趕到的松田陣平感同身受一般捂了一下肚子,他目光同情地掃了一眼已經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搶劫犯,有點懷疑他的胃是不是被那一拳打出來了。
松田陣平拿出手銬把搶劫犯銬起來,嘴裡還說著風涼話:“都說了讓你別衝動,你這不是活該嗎?”
隨後拿出手機叫了中午值班的同事來出警,順便叫了一輛救護車。
做完這些,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明顯想離開的朝夕,然後說出了朝夕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走吧,回警視廳做筆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又是警視廳!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朝夕崩潰地捂住耳朵,哪個犯罪分子預備役像她這樣一天進兩次警視廳的,要是被琴酒知道,非得把她當老鼠一樣一槍崩了。
松田陣平好笑地看著朝夕大受打擊的模樣,連用蝴蝶結斜紮起來的那束長髮彷彿都像是枯萎的幼苗一樣塌了下去。
就在松田陣平打算安慰下朝夕時,餘光忽地瞥見不遠處似乎有受傷的群眾:“好像有人受傷了,跟我去看看。”
怕朝夕趁自己不注意跑了,松田陣平便拉著她的手腕一起走過去檢視情況。
剛被搶劫犯撞倒的有好幾人,其中一個松田陣平正好認識。
“早川阿姨?”松田陣平認出扭傷了腳的中年女人正是在警視廳後廚工作的早川阿姨,“我剛才已經叫了救護車,等會兒您也一起坐救護車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早川阿姨點了點頭,但又一臉憂色地說道:“中午廚房的一些消耗品正好不夠用,我只是想著出來一會兒採買東西,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情。恐怕我要請一週的病假了,但是後廚缺了人可怎麼辦呀?”
在旁邊興致缺缺的朝夕忽地豎起耳朵。
“您就別擔心了,一會兒我回警視廳會和後勤部說明情況的,您安心在家養傷就好。”
朝夕眯了眯眼睛,她輕輕扯了扯松田陣平的衣袖,見他扭頭看過來了,便往他身邊貼近了一點,小聲喚道:“松田陣平。”
認識這麼多天,這還是松田陣平第一次聽到朝夕用這麼乖的態度喊他名字,松田陣平都怔愣了一下,但又板起臉,表情冷酷地問道:“幹什麼?”
朝夕:“你覺得我怎麼樣?”
在朝夕直勾勾的眼神下,松田陣平莫名有些彆扭。
什麼怎麼樣,幹嘛突然在意在他心裡的形象?
而且還能怎麼樣?雖然一身怪力,頭腦簡單,脾氣像打氣筒成精,飯量驚人……但也還算可愛吧。
朝夕不明白松田陣平為什麼突然避開她的眼睛,還一字不回的,心裡不由得有些打鼓,她只好又一次暗示道:“你看我是不是很適合去你們警視廳的後廚打工呀?”
松田陣平才飄起來的心思“啪”的一下落地,他伸手把朝夕的腦袋往外推了推:“完全沒看出來。”
被懷疑工作能力的朝夕眼睛一瞪,踮著腳又用腦袋把松田陣平的手心頂了回去:“哪裡不合適了,我打過很多工的,每個老闆都誇我吃苦耐勞,價效比超高!”
價效比超高是什麼鬼?這傢伙不會被騙過去打什麼黑工吧?!
“你經常去打工?你父母不給你零花錢嗎?”松田陣平收回手,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咬著一根菸叼在嘴裡。
“我沒有家人,只有一個監護人,但是她一直在國外,好久沒回來看我了。”提及家人朝夕眼裡沒有什麼情緒,不過說起貝爾摩德,朝夕臉上的委屈都要溢位來了似的。
自覺又一次說錯話的松田陣平:“……”半夜大概真的會坐起來給自己一巴掌了。
松田陣平拿出手機:“聯絡方式給我,明天會通知你來上班的。”
朝夕眼睛一亮,一聽自己的工作要有著落了,扒拉著松田陣平的胳膊也湊著去看他的手機螢幕,生怕他把號碼寫錯了。
幾分鐘後,警車和救護車一起趕到,搶劫犯被擔架抬著送去治療。
朝夕原本都做好了要坐警車回去做筆錄的準備了,然而警官來問的時候,松田陣平卻先一步說道:“犯人是我抓到的,筆錄的話等下我回去做。”
目送著警車又滴滴嗚嗚的走了,朝夕耷拉著半月眼:“你不是警察嗎,怎麼還搶我功勞?難不成是你們那個五十萬日元的提案要透過了嗎,我告訴你,你要是敢用這種手段分走我的錢,我也要把你銬起來!”
“笨蛋。”松田陣平氣得拳頭梆硬,不是你說的不想再回警局做筆錄了嗎?!
剛才替她擔心的自己怕不是個傻子!
……
好在松田陣平說話算話,第二□□夕就去警視廳的後廚報到了。
雖然只是一星期的短期工,但是薪水還不錯,而且包一日三餐,和公務員同等待遇!
“以後你就負責給警官們打飯,這個任務看著很容易,但其實一點都不簡單。”
朝夕已經換上了白色的工作服,頭髮還用頭巾紮好,左右手各拿了一把打飯用的大勺子,認真聽著上崗培訓。
“你要記住,這些臭小子在食堂裡對你說的所有甜言蜜語,都是為了你手裡的肉!”
“他們在打飯視窗對你說的話,一句話都不能相信!”
在廚房工作的大多數都是歐巴桑,這些歐巴桑每天被那幾個年輕的小子哄得找不著北,天天給人加菜。
廚師長對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寄予厚望:“你以為你要守住的是自己的底線嗎?不,是我們廚房的預算!要是預算超支,是會從我們工資裡面扣的!”
聽到了關鍵詞的朝夕渾身一震:“廚師長你放心!沒有人可以從我這裡多拿一塊肉!”
午飯時間到,被廚師長和後廚的歐巴桑們培訓了一個上午的朝夕上崗了。
在頭巾和口罩的遮掩下,朝夕只露出了一雙橙紅色的眼睛,只是在看到擠在打飯視窗,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的一群警察們,莫名有種提前吃上鐵窗飯的錯覺。
但是身為酒廠組織的臥底成員,她才不要在氣勢上輸給紅方!
朝夕挖起滿滿一勺子肉,在扣進餐盤前,抖了一下。
端著餐盤的警官眉毛也狠狠抖了一下,沒事,還有大半勺……
然後他就看見那個勺子,又狠狠抖了一下,這次一半的肉都掉了!
“喂!你抖什麼!快點給我把那一勺加上!”警官先生惡狠狠地瞪向朝夕。
朝夕沒說話,只是回頭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上的廚師長,得到廚師長的點頭肯定後,腰板挺得更直了,“誰抖了,你又沒有證據證明我抖了!”
排在後面的萩原研二倒在松田陣平身上笑得起不來:“小朝夕也太可愛了。”
松田陣平無情地把萩原研二推開,然後趕走前面還在和朝夕據理力爭的同事,把自己的餐盤放到視窗。
然後他就看著朝夕抖掉了半勺肉。
“嗤——你還真抖勺啊?”松田陣平嗤笑一聲,抬手敲了一下窗戶。
朝夕抬眸,這才發現這個餐盤是松田陣平的,她眯了眯眼睛,又一個“不小心”抖了一下。
松田陣平:“……你別太過分了!”
朝夕扯下口罩,衝松田陣平吐舌做了個鬼臉,松田陣平似是愣了一下,又立刻瞪了她一眼,隨後竟然就這麼輕易走開了。
朝夕詫異地看向松田陣平的背影,她還以為這個捲毛還要再和她嗆兩聲……朝夕狐疑地看了看手裡的兩個大勺子,難道是怕她拿這個東西給他腦袋上邦邦來兩下嗎?
“輪到我了哦,小朝夕還在對上一個男人念念不忘的話我可是會難過的。”畢竟是擅長溝通和聯誼的hagi醬,萩原研二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達成目的,他衝朝夕眨了下眼睛,“今天的小朝夕一如既往的可愛,突然變得更餓了呢。”
朝夕拉上口罩,動手,半勺。
廚師長瞬間流下了欣慰的眼淚。
敗犬萩原研二歸來,他端著餐盤坐到松田陣平身旁,嘆了口氣:“小陣平也就算了,為什麼我也是這樣的待遇啊?”
松田陣平沒好氣地看了自家幼馴染一眼。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現在是警視廳最受歡迎的兩個大池面,再加上前者婦女之友的屬性,兩人每天在食堂打飯的時候,打飯阿姨都會給他們超級加倍。朝夕打給他們的雖說是抖了半勺,但其實是正常的配給量。
“不過看來我們都不是小朝夕喜歡的型別,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好奇小朝夕會喜歡什麼樣子的男生。”萩原研二說道。
松田陣平不在意地道:“我對她的事情才不感興趣,而且……那種看上去都沒長大的小鬼,怎麼可能會有喜歡的人?”
“唉?是這樣嗎?”萩原研二用調侃的目光看了松田陣平一眼,也不知道是在向松田陣平確定的前面那句話還是後面那句話。
等給所有人打完飯以後,廚師長更是毫不掩飾自己對朝夕的偏愛,從櫥櫃裡找了個大飯碗出來,把飯菜加得滿滿當當的。
朝夕摘下口罩,開心地捧著飯碗就要去找個空桌吃飯,不過現在是用餐高峰,一眼望去全是條子,說不定boss都沒見過這場面。
“咳咳!我旁邊沒有人坐,你可以坐這裡。”
朝夕轉頭看過去,是剛才惡聲惡氣威脅她加勺的警官,也不知道是吃飯嗆到還是怎麼了,脖子都紅了。
“小朝夕,這裡這裡!”萩原研二在不遠處及時招手,喊了一聲。
朝夕也沒多想,向萩原研二走去。
被截胡的警官先生看向萩原研二的目光裡泛著兇惡的紅光,旁邊的同事都死死拉住他:“算了算了,池面的待遇是這樣子的啦。”
“你長得醜,你忍忍。”
“?”
頗有分量的大飯碗放在桌上,見識過朝夕飯量的松田陣平吐槽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每頓吃這麼多,還不會長胖的?”
“因為消耗量很大啊。”朝夕理所當然地道。
萩原研二餐盤裡的食物已經吃完了,他放下筷子,開玩笑似地問道:“小朝夕,你有喜歡的人嗎?”
朝夕輕哼一聲,提到姐姐大人整個人都驕傲了起來,像是孔雀開屏一般:“當然有啦!(嚼嚼嚼)”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同時愣住,雖然很想再打聽下朝夕的感情生活,但萩原研二沒有輕易冒進,只是旁敲側擊地問道:“到底是哪個幸運的傢伙竟然能得到小朝夕的喜歡啊?”
朝夕認真想了想:“金髮的。”
“金髮的?”
“混血長相。”
“混血長相?!”
不知想起了什麼,朝夕兩手捂著紅彤彤的臉:“身材火辣性感,嗚嗚。”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果然此刻他們腦子裡想到的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