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山南縣衙門口停下。
主僕二人走下車,縣衙前已經是人頭攢動。
一抬眼,便看見那巍峨高聳的硃紅大門,大門下是十幾級白玉臺階,做工精緻,堪比皇宮玉階。
再看那朱牆掩映,青磚黛瓦,飛簷走獸,威嚴無比。
不難想象,這座縣衙花費了多少銀子。
但是山南縣的百姓似乎並不生氣,反而還更加擁護這個陸言。
莫非真的像巧兒所說,這陸言會什麼蠱惑之術嗎?
陳清婉皺眉不解。
此時衙門大門洞開,走出一個青衣捕頭。
那捕頭,面容白皙,身姿挺拔,一開口卻是個女子。
“陸大人升堂!百姓可以入內圍觀,但是不得喧譁,過線,打鬧,干擾審案現場!”
女捕頭說完,轉身進了衙門。
吃瓜群眾立即跟著湧了進去。
陳清婉也帶著巧兒,跟上前去。
公堂之內,明鏡高懸。
“啪!”
驚堂木一拍。
眾人目光轉向堂上。
卻見一位烏帽青袍的父母官,正襟危坐於案後。
仔細一瞧,那烏紗帽底下,卻是一張俊朗的少年面龐。
山南縣令,陸言!
“帶原告上堂!”
陸言掃視全場,這樣的場面,他已經身經百戰了。
只一個眼神,威風凜凜,引得眾人一陣歡呼。
不多時,一個穿著短衫,農民模樣的中年男子,有些畏縮地走上堂來。
一見到陸言,頓時膝蓋一彎,跪在地上。
“青天大老爺,請為草民張三做主啊!”
“草民家境貧寒,家裡就養了一頭母豬,等著下崽兒。”
“可沒想到那一日,這母豬衝破了圍欄,到了李四家裡,那李四就非要賴著說,這頭豬是他家的,草民去他家說理,他仗著自己家兄弟多,還是劉舉人的外甥,把草民給打了,現在臉上還有掌印呢!”
張三立即把臉上的傷痕展示給陸言看。
陸言一聽,便心知肚明。
又是劉舉人家的人,上一次,就是劉舉人的大侄子當街撞人,還瘋狂叫囂自己伯父的背景,結果被陸言下令吊起來打,掛在城頭示眾三天三夜。
這劉舉人可是對自己恨之入骨,沒想到舊恨未解,這又要添新仇了!
但是陸言身為穿越者,可不吃古代這一套,什麼士紳優待,狗屁!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若不是手裡沒有把柄,他早晚把什麼姓劉的地頭蛇一塊拿了。
“來啊!帶被告李四上堂!”
陸言喊道。
那女捕頭一揮手,只見一個肚子渾圓,穿著錦緞衣袍的男人晃悠悠走進來。
“陸大人在此,跪下!”
女捕頭喊道。
那李四卻面露不屑。
“大寧朝廷有規定,有功名在身者,見官不跪!老子是前年考上的秀才,依法免跪!”
人群中,陳清婉看著公堂裡,雖然她也不太喜歡這個李四的形象,一口一個老子簡直有辱斯文,但是朝廷規章在此,即使是她,也無法擅改。
陸言聽見李四的話,頓時嘴角一勾。
山南縣窮山惡水刁民多,這種無賴貨,他見得多了。
“好啊!你喜歡站著是吧!青雀,來給李老爺畫個圈,讓他站個夠!”
陸言看向女捕頭。
女捕頭得令,立即掏出粉筆,繞著李四的雙腳畫了一個圈。
“大寧朝廷規定你可以不用跪,但是也規定,本縣是山南的父母官,在這公堂之上,這身官袍代表的是天子朝廷,本官有權選擇讓你站在哪裡!”
“李老爺,從現在開始,這個圈裡的地盤就是你的了!別人,包括本官在內,都不可以進圈!士紳優待嘛!本官懂的!但是這個圈外是本官的地盤,你若是越界,可別怪我不客氣!”
陸言冷笑道。
“你……”
李四聞言臉色一沉,雙腳下意識地挪動。
但是看見身側女捕頭,滿面寒霜,手撫佩刀,頓時嚇得收回去。
人群之中,陳清婉看著這一幕,嘴角也不由泛起弧度。
這個陸言,還挺機智。
“既然李老爺沒有怨言,那麼就來說說案情吧!”
“李四,張三控告你搶了他家的豬!你認罪嗎?”
陸言話鋒一轉,正色道。
“什麼?大人說的,我聽不懂!這豬本來就是我家的!我看著長大的!豬尾巴旁還有我家的李字烙印呢!”
李四漫不經心道。
“是嗎?青雀?”
陸言問道。
“回大人,的確如此!”
女捕頭回答道。
張三一聽,頓時急了:“大人,青天大老爺,您別聽李四胡說,那烙印是李四昨天剛打上去的,就是為了矇混過關,您若是不信可以去李家看看,李家豬圈裡,別的豬身上都沒有烙印的。”
此話一出,李四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是嗎?青雀派人去瞧瞧。”
陸言立即發話。
“等一下!”
李四卻突然抬手阻止。
“張三,天底下的豬都長得差不多,你家的豬丟了,你怎麼確定就是我家的那一頭?”
他反問道。
張三聞言,一時語塞,道:“我家那頭豬,鼻子上有塊花斑,鄰居都見過,可以作證!”
“哼!街坊鄰里,都說遠親不如近鄰,誰知道你有沒有和他們串供!”
李四不屑道。
“啪!”
兩人正爭執著,卻聽見驚堂木一拍。
“夠了!這麼爭下去,沒完沒了!”
陸言發話道。
張三李四立即閉嘴,看向他。
“依本官之見,這頭豬直接殺了,一分兩半,你們二人各自拿一扇回去就行了!”
陸言繼續說道。
此話一出,全場安靜下來。
陳清婉也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自己剛剛還覺得陸言有點機智呢,怎麼突然就說出這樣的話了。
一人一半,各打五十大板,那不是成了糊塗官嗎?
“呵呵,原來所謂的陸青天,就這水平。”
巧兒終於逮著機會,嘲諷道。
現場落針可聞,她的聲音顯得非常突兀。
陸言聽見她的話,目光向她轉來。
他一眼就看出,說話者是個奴婢之類的人物,這丫鬟旁邊的那位女子,到是容顏傾城,冷若冰霜,氣質高高在上,一看就背景不凡。
公堂上,李四站得有些腿麻,一抱拳:“我看大人所說的法子不錯,就把豬殺了,一人一半吧!”
張三卻繃不住了,重重磕頭:“大人,這頭母豬借錢買的,留著下崽兒回本地,就這麼殺了,我欠的錢還怎麼還啊!”
陸言看著二人截然不同的舉動,臉上浮現笑意。
“來啊!把李四拿下!”
他一拍桌子,女捕頭青雀已經抽刀出鞘,架在李四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