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微斜,瓊漿飛入李道玄的酒樽中。
他微微一笑,舉杯飲之,氣度沉靜,然後對著雀仙子笑道:“扶我一下。”
雀仙子一愣。
然後便看到李道玄兩眼一閉,噗通一聲趴在了桌子上,還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額頭。
這一次,大家都盯著他,不放過任何細節,連青衣娘娘都不例外。
所有人都很好奇,一個辟穀初期的修士,憑什麼可以這麼快醒來?
只見李道玄醉後,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呼呼大睡,反而呼吸越發細微平靜,節奏極其緩慢,彷彿烏龜冬眠,蛇藏深谷,鹿隱山林。
這種呼吸,似乎有種莫名的道韻,在消解著瓊漿酒力,吸收著其中精華。
李道玄的身體彷彿在發光,宛如一座玉雕,引人側目。
光芒漸漸收斂,被他吸入四肢百骸,周身毛孔,化為精純的法力,如天降甘霖,一點點擴大著李道玄的法力之湖!
一刻時後,李道玄再次醒來,目光灼灼,神采飛揚。
“真是好酒,再來!”
青衣娘娘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她已看破了玄機,但也正因為此,她對李道玄更加高看了一眼。
小小年紀,竟然便達到了入定的心境,且修煉的功法有古仙烙印,極為不凡。
看到娘娘點頭,雀仙子繼續給李道玄倒酒。
於是乎,在眾目睽睽之下,李道玄開始喝下第三杯瓊漿!
一刻時後。
“酒來!”
李道玄喝下了第四杯酒……
在場的眾人,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最後已經漸漸麻木。
有人不信邪,想著一個辟穀初期的小道士都能喝這麼多,憑什麼他不可以?
但兩杯瓊漿下肚,就算是陰神境的修士,也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那心高氣傲的梅嶺山神,有心和李道玄比一比,一連飲下四杯,也開始面色潮紅,泛起醉意。
然而李道玄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滿上!”
梅嶺山神鬍子都快氣歪了,可又無可奈何,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坐在首席的小道士,確實有些神異。
而王波,在強行給自己灌下三杯酒後,終於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更羞恥的是,他醉倒後還說著胡話。
“師妹,你別跑呀,嘿嘿嘿……”
他的師父神情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我這徒兒平時不是這樣的,他絕非壞人,只是一時喝醉了——”
王波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嘿嘿,師父,您老怎麼又在偷看李嬸洗澡?您放心……徒兒……不會告訴師母的……”
說著他還打了個酒嗝。
王波師父的臉立刻黑了下來,他氣得怒髮衝冠,罵道:“孽徒,你竟敢誹謗為師,看我不殺了你!”
說著他伸腳朝著王波的腦袋連連踹去,一邊踹還一邊罵道:“叫你胡說,叫你胡說!”
踹的那叫一個狠,直到有人勸架,才堪堪停下。
許多人暗自偷笑,雀仙子笑得最開心,她早就看王波不爽了,這下可好,狗咬狗,一嘴毛。
而此時,李道玄再次醒來,他舉杯笑道:“貧道不才,請飲第九杯!”
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第九杯瓊漿!
在場修為高深的梅嶺山神,也才剛喝下第五杯,就開始搖搖欲墜了。
難道他是某位陽神大能在扮豬吃虎,嬉戲人間?
當著眾人的面,李道玄飲下第九杯瓊漿,而後很有經驗的悠然醉倒,一刻時後又翩然醒來。
不過這一次,他終於沒有再添杯了。
李道玄舒展著筋骨,只覺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下丹田中的法力之湖已經擴大了數倍,浩浩蕩蕩。
如果說之前只是一方小湖,那現在就是八百里洞庭,甚至有化海的趨勢!
李道玄能感覺到,一但法力匯聚成海洋,便可扶搖而上,衝擊絳宮,打通中丹田!
換句話說,剛剛突破到辟穀初期的他,現在竟然又快突破了!
這九杯瓊漿,當真是稀世之珍!
當然,這也是李道玄的造化,如果他沒有將《彭祖谷仙臥引功》修煉到第二層入定之境,今日也無法抓住這個機緣。
萬事過猶不及,九杯之後,李道玄已覺經脈隱隱脹痛,再喝下去,就算有入定之境,恐怕也會出問題。
他放下酒樽,對著青衣娘娘拱手作揖,讚歎道:“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龍兩盞海底眠,娘娘這玉液瓊漿,就算是比起酒神杜康親釀之美酒,也不逞多讓了!”
青衣娘娘淡淡道:“瓊漿能醉龍虎,卻醉不倒你李道玄,這些醉酒的修士,不自量力,終是過不了一個貪字。”
頓了頓,她道:“你不錯,沒給你師父丟臉。”
說罷她指尖亮起道道清光,湧入眾人體內,頓時那些醉倒的人身子一顫,緩緩醒了過來。
王波悠悠轉醒,他摸著腦袋,頭上傳來一陣劇痛。
“嘶!師父,我剛剛好像夢到有人踢我……”
“奇怪,師父,你怎麼不理我?”
“咦?師父你鞋子上怎麼有血?”
……
梅嶺山神望著李道玄目光一閃,他突然出聲問道:“小道士,你師父是誰?”
李道玄愣了一下,笑道:“家師張乾陽。”
話音剛落,他看到梅嶺山神的瞳孔一凝,與此同時,宴席上許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就連王波都忘了頭上的劇痛,張大嘴巴呆呆地望著李道玄。
“張……張乾陽!!!”
“我沒聽錯吧,他……他竟然是張乾陽的弟子!”
“嘶!那個銷聲匿跡許久的龍虎山第一狠人張乾陽,難道又要出世了?”
“不是說他犯了龍虎山門規,硬接老天師一劍,已經跌落陽神境界了嗎?”
“活該,誰叫他年輕時仗著修為高絕,伐山破廟,不可一世,就連出馬一脈的聖女,都被其辣手摧花,剝魂抽魄,鎮壓在茅坑底下二十年才得以轉世……”
……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李道玄僵在了那裡。
什麼玩意,龍虎山第一狠人?
觸犯門規,硬接老天師一劍?
還有……將出馬一脈的聖女剝魂抽魄,鎮壓在茅坑地下二十年?
兩道幽幽的目光朝著李道玄望來。
李道玄咳嗽一聲,避開了王波師徒的視線,他現在真想給師父豎箇中指。
師父,您這是在坑徒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