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看著這具屍體,心中有些詫異,自己會不會……找錯地方了?
他退到門口看牌匾。
額,根本就沒有牌匾……
李道玄鬆了一口氣,我就說嘛,深不可測的張乾陽道長,怎麼會住在這裡?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院子中的棺材突然一顫。
李道玄渾身繃緊,一手握五雷符,一手按住了魚腸劍柄,緊緊盯著那口棺材。
棺材蓋被推開,張乾陽打著哈欠坐起身來,笑道:“臭小子,怎麼每次見面,你都要拿五雷符劈我?”
李道玄鬆了一口氣,將五雷符收起來,苦笑道:“道長,怎麼每次見面,你都是躺在棺材裡?”
張乾陽哈哈一笑,跳出棺材,道:“誰還沒有點特殊愛好,道爺我除了美酒,最喜歡的,就是躺棺材裡睡覺!”
他將草蓆上的屍體抱進棺材中,蓋上棺材,道:“這傢伙去山上砍柴,結果不小心摔了下來,那叫一個四分五裂,他的親人就送到我這裡,留一個最後的體面。”
李道玄詫異道:“道長,您還做這個?”
張乾陽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能白撿三個金錠?這年頭,多個生意多條路嘛。”
說罷他嘿嘿一笑,道:“來的路上被人為難了吧,縣裡的人大多都知道我,覺得我很晦氣,恐怕沒幾個人肯搭理你。”
李道玄搖頭笑道:“還好,總算是找到了。”
張乾陽招呼李道玄進入房中,裡面很是簡陋,正中央是兩幅畫像,一個是騎青牛的老子,一個是位手持法劍和玉印的紫袍道人。
張乾陽泡了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氣定神閒道:“你來找我,是因為那蛇妖不好對付吧。”
李道玄一愣,剛要解釋,卻被張乾陽打斷。
“其實我早就算到你會來找我求助,畢竟那蛇妖道行不弱,你就算能夠找到它的弱點,但修為差距過大,恐怕也無濟於事。”
李道玄咳嗽一聲,道:“那個,張道長——”
“沒事,你還年輕,剛剛修道沒多久,打不過很正常,不丟人,要是打不過還死磕,白白送了性命,那才叫丟人!”
張乾陽語重心長道:“我讓你殺蛇妖,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遵守承諾,有沒有與之一戰的勇氣,可不是叫你去送死的,你能懂得變通,放下不必要的臉面,不錯!”
說著他喝了一口茶,顯然對自己的話非常滿意。
這一番下來,即考驗了徒弟是否信守承諾,又教給了他萬事需變通的道理,最主要的,是接下來他可以出手降服蛇妖,在徒弟心中留下高深莫測的形象。
當年他就是被老爺子用這一套給拿捏的。
李道玄面色古怪,道:“那個,道長,蛇妖……我已經殺了。”
“噗!”
張乾陽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他瞪著雙眼,揪斷了幾根鬍子,道:“你你你,你說什麼?”
“蛇妖我已經殺了,這次來找道長,是想拜您為師,請教修行的。”
怕張乾陽不信,李道玄手一揮,一條巨大的蛇妖屍體出現在地上,哪怕死了這麼久,竟然還有股凝兒不散的妖氣!
張乾陽整個人都呆住了。
當他看到那蛇妖頭頂的雙角時,目光一凝,湊上去仔細觀察,良久,他望著李道玄,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是我失算了,這蛇妖並不是普通的蛇妖,而是身具真龍血脈的異種蛇妖!”
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樣一條道行高深,還擁有真龍血脈的厲害蛇妖,竟然……被這小子一個人給幹掉了?
李道玄點了點頭,蕩魔天書早就告訴過他,這蛇妖擁有上古黑龍血脈,應該是某條真龍與響尾蛇交媾而生,來歷不凡。
“道長,我會不會惹了大禍?”
李道玄心中其實也有些害怕,萬一殺了小的惹了老的,哪天真有條龍來找自己報仇,那他可擋不住。
張乾陽冷笑一聲,道:“這種作惡多端的妖物,別說只是有一絲真龍血脈,就算它就是一頭真龍,該宰照樣宰!”
頓了頓,他瞥了李道玄一眼,道:“你半路出家,不明白一些隱秘,從魏晉時期開始,仙佛對人間的回應便越來少,到現在,甚至連祖師張道陵都已經不再回應我等龍虎山弟子了。”
“其實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很多神佛仙魔,包括四海龍君和十殿閻羅,都已經不再回應人間祭祀,道門中的召神遣將之術已經近乎失靈,除了土地和山神,人間已經很難找到神靈的痕跡了。”
說罷他拍了拍李道玄的肩膀,道:“所以你就放心吧,就算這蛇妖有個真龍老爹,現在恐怕也已經消失不見了,當然,就算它真的來了,不是還有師父我的嘛!”
李道玄一愣,然後眼中露出一絲驚喜,道:“道長,您的意思是……”
張乾陽摸了摸鬍子,笑道:“臭小子,還叫道長?”
李道玄連忙跪下行拜師禮,沏好一杯茶獻上。
張乾陽接過喝了一口,眼中露出一絲感慨,時隔多年,他終於準備再次收徒了。
“去給祖師上三炷香,磕個頭。”
李道玄恭恭敬敬地朝著正中央的那兩幅畫像上香磕頭。
“畫像左邊是道祖老子,右邊則是我龍虎山一脈的祖師張道陵,他在東漢時得太上老君傳授天書妙法,創立天師道,一生降妖伏魔,最後得道飛昇!”
張乾陽自己也對著畫像鞠躬,一改往日的倨傲,十分謙恭。
“龍虎山八代弟子張乾陽敬上,今日開壇行禮,得收佳徒,其人根骨高絕,心性純良,可收為真傳,授我龍虎山天師秘法,降妖除魔,澤被蒼生!”
……
行完禮,拜過祖師後。
張乾陽看著李道玄的眼神立刻親近了許多。
“師父,這就好了嗎?”
張乾陽點點頭,道:“其實還有很多繁文禮節,不過出門在外,一切從簡便是,等回龍虎山了,你再給老爺子磕個頭就好了。”
思索片刻,他對著李道玄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龍虎山第九代真傳弟子了,九代弟子以“太”字為號,嗯……以後你的道號便叫太沖吧。”
“太沖?”
李道玄咳嗽一聲道:“師父,能再換個好聽點的嗎?”
張乾陽瞪了他一眼,道:“我取這個名字,是想讓你多一些沖虛之氣,好成就道果,你要是不滿意,就叫太虛吧!”
太虛……
李道玄苦笑道:“得,就叫太沖吧,挺好的。”
從今以後,他便是龍虎山第九代真傳弟子,太沖道人了。
“對了,師父,您的道號是什麼?”
一瞬間,張乾陽彷彿被戳到了痛處,怒道:“滾去睡覺,明早寅時就給我起來,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