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被視作會帶來災難的陰性力量……災難…….簡娜在扮演“教唆者”時,曾經領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教唆必然會帶來災難,只是承受者不確定,能夠依據“教唆者”的主觀意圖改變,所以,她對“災難”這個詞語較為敏感,覺得這也許是扮演“女巫”的一個重要切入點,與此同時,她還藉此確認了一個猜測:
“陰性力量……‘女巫’對應的果然是陰性力量.....
“刺客’途徑的序列2叫‘災難魔女’……這說明,即使到了半神層次,災難也是關鍵點.....”
簡娜輕輕頷首,走到起居室的門口,擰動牆上的旋鈕,將那裡的煤氣壁燈光芒調節到了最小。
她依次弄好四盞煤氣壁燈後,房間內變得頗為昏暗,微弱的光亮中混雜起大量的陰影,彷彿即將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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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卡環顧了一圈,半是好奇半是確認般問道:“你是在製造陰暗,可怕,詭異的環境?”
簡娜笑了笑道:“各種戲劇和小說裡,女巫的出場不都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嗎?”
“不愧是真正的演員學徒。”芙蘭卡讚美簡娜的同時,自己也有點驕傲,因為她當初也很快明悟了扮演“女巫”需要什麼樣的感覺,她甚至還製作過一段時間的黑暗藥劑——效果是有,但遠遠比不上“藥師”們。
陰森昏暗的房間內,簡娜回到了小公牛旁邊。
她略微俯下身體,嗓音低沉地念出了兩個赫密斯語單詞:“大主教閣下。”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門外的盧米安聽得暗笑了一聲,覺得簡娜在演戲上很是認真,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宿命的恩賜者,使用不了簡化的“造畜之術”,為了扮演“女巫”,還是要把預設的流程走完。
盧米安將嗓音拔高,模仿起忒爾彌波洛斯的恢弘,就像一位隱秘的存在在回應誦唸邪惡咒文的“女巫”:“大主教閣下。”
起居室內,幽暗的光芒隨之湧出,棕色的牛皮裂開,顯露出了布瓦爾.蓬派羅只剩白色襯衣、黑色長褲和深色襪子的身影。
做好這件事情,盧米安繼續往前邁步,一直來到了露臺街20號的大門口,透過凸肚窗的玻璃凝望起彷彿快融入黑夜的細雨。
簡娜則半蹲下去,將右手虛按在了布瓦爾的額頭。
黑色的火焰從她的掌心冒出,鑽入了這位“罪人”組織聯絡員的身體。
它們沒有發出噼裡啪啦的燃燒聲,如同黑色的水流,從內到外將布瓦爾淹沒了。
過了十幾秒,布瓦爾猛然抽搐了起來。
幾下之後,他身體驟然放鬆,有失禁的臭味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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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做女性傭兵打扮的簡娜不太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物,站起身來,將手伸向了芙蘭卡。
芙蘭卡明白她在扮演“女巫”的神秘和強大,很配合地將一瓶預言藥水放在了她的掌心。
簡娜重新單膝下蹲,將那瓶藥水灌向布瓦爾的嘴巴。
不斷冒著氣泡不斷有銀黑微光迸射的幽暗液體進了屍體的口腔,停留在了那裡。
嗚的微弱風聲響起,黯淡到極點的煤氣壁燈光芒染上了幾分幽藍。
感應到這還算熟悉的變化,盧米安知道布瓦爾已經徹底死去,恩賜力量回歸了母體,於是從大門口折返,越過安東尼.瑞德,重新進了起居室。
咕嚕!
他聽見了屍體吞下那團液體的聲音。
刷地一下,布瓦爾坐了起來,他臉龐異常慘白,眸子變得透明,沒有了顏色。
望著透明眼眸內的濃郁色塊、純淨光芒、無形身影和水銀色波光,簡娜一邊暗自感慨這真是神奇,一邊忍受著強烈的陰冷,將目光投向了盧米安和芙蘭卡。
她沒什麼想問的,只是在扮演。
芙蘭卡示意盧米安來想問題,她負責學習,以便將來用好剩下的那瓶預言藥水。
已有經驗、知曉規則的盧米安略作斟酌,對簡娜道:
“問,因蒂斯共和國特里爾大區瓦贊咖啡館曾經的老闆瓦贊.桑松下周這個時候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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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除了明面上的意思,還包含潛藏的試探:
要是布瓦爾的屍體無法回答或是給出一些看似正常的答案,那就說明下週這個時候,瓦贊.桑松已經離開他們這些強大恩賜者當前待的地方,災難也許已經爆發。
簡娜輕輕點頭,用帶著幾分魅力又顯得低沉的嗓音向布瓦爾的屍體提出了這個問題。
屍體蒼白的臉龐映著黯淡的幽藍燈光,多了少許陰綠,他張開嘴巴,用因蒂斯語回答道:“7號房間。”
7號房間…….這麼具體?但沒有了前面的限制性描述.…..盧米安原本以為布瓦爾的屍體會像他上次使用的那位死者一樣,用“特里爾紅公主區”這種非常粗略的描述來回答,這將為“塔羅會”之後的調查縮小範圍,可他沒想到布瓦爾的屍體直接說出了瓦贊.桑松當前所在的房間號。
這於盧米安而言,反倒沒有“特里爾紅公主區”這種回答有用,整個特里爾有數不清的7號房間。
而且,7號房間如果不在特里爾呢?謀劃陰謀事前準備又不是必須在特里爾!
“布瓦爾是宿命途徑的恩賜者,本身就有命運方面的能力和宿命力量留下的汙染.……他的屍體喝下預言藥水後,肯定比一般的死者能看見得更多,預見得也會更清晰,所以有了這樣的變化?”盧米安在心裡嘀咕了起來。
他旋即做了一個確認性的問題:“問他,來自因蒂斯共和國萊斯頓省達列日地區的普阿利斯.德.羅克福爾下週這個時候在哪裡。”
聽完“女巫”的轉述後,布瓦爾的屍體用虛幻飄忽的嗓音回答道:“12號房間。”
12號房間,7號房間…….普阿利斯夫人和瓦贊.桑松果然在同一個地方,這些邪神教派在特里爾的強大恩賜者聚集在一起,肯定不是為了吃吃喝喝…….盧米安輕輕頷首的同時,飛快思索起接下來該提什麼樣的問題。
從剛才兩次回答裡,他隱約猜到,與那些邪神恩賜者現在待的地方有關的事情,“預言之術”似乎受到了很強的干擾,給不出真正有效的資訊,他只能換一個方向問。
幾秒後,盧米安望向簡娜道:
“問,瓦贊.桑松將於什麼時候離開他當前所在的建築?”
這大概就約等於那場災難可能爆發的時間,或者有重大行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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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瓦爾眸子中的種種怪異景象正在飛快消退,他聽完簡娜的問題,張開嘴巴,虛渺回答道:“雨,水.....”
說到這裡,布瓦爾的眼睛砰的一聲爆開了,血水噴射出去,只留下兩個黑與紅互相汙染的窟窿。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就像被水泡了很久一樣,蒼白,黯淡,溼潤。
下一秒,這具屍體直接消失在了盧米安等人的眼中,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拿著鏡子,打算用詛咒對付異變屍體的芙蘭卡失去目標,快速環顧了一圈,只找到兩顆眼珠爆開後灑下的種種痕跡。
“這是預言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或者存在,遭受了恐怖的反噬,被未知之物拖走了?”芙蘭卡依據不多的經驗迅速做出判斷。
她隨即感嘆道:“看吧,占卜和預言都是很危險的事情。”
盧米安點了點頭道:“我們現在就撤離這裡,去布瓦爾的家中取走剩下的戰利品。”
“對,需要防備意外。”簡娜抬起腦袋,望向天花板,“保利娜和別的邪神信徒怎麼處理,都殺掉?”
“我來!我來負責這件事情!”芙蘭卡舉了下手,“我要給自己找點樂子,不,歡愉!”
她想簡單地做下扮演。
見簡娜和盧米安都投來奇怪的目光,芙蘭卡“呸”了一聲:“你們想什麼呢?又不是隻有做那種事情才能獲得歡愉!”
做點事情娛樂自己?盧米安嗤笑著走出起居室,留下了一句話:“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五分鐘?芙蘭卡咕噥著坐到了那臺黃銅色的機械打字機前,戴上手套,快速敲起鍵盤。
沒過多久,被結結實實綁在主臥室內的保利娜和管家等人的身上都貼了一張紙,分別寫著:“我們是邪神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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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以宿命為名的存在!”
“快抓我們!”
“我們的首領是瓦贊.桑松!”
“瓦贊.桑松和他的核心手下去了某個地方,據說要待三個月!”
“他們是兩個多月前去的!
“我有‘再生’、‘危險預感’和‘電弧術’,請足夠小心!”
貼完這些紙張,芙蘭卡掃了一圈,非常滿意,很是高興。
她隨即對昏迷著的保利娜道:
“舞蹈家’的柔韌性說不定能幫助你擺脫繩索的捆綁,我只能再給你加兩層昏迷。”
話音剛落,她已是用黑焰點燃保利娜的靈體,讓她變得非常虛弱,然後附加了“至福會”的迷藥一次。
啪啪,芙蘭卡拍了拍手,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她的身後,黑色的火焰到處流淌,燃燒著各種痕跡。
….….
確定報警成功後,盧米安等人從布瓦爾同樣位於圖書館區的家中取走了能夠快速變現的那些財物。
變回原本容貌,乘坐馬車返回市場區的途中,盧米安正待詢問芙蘭卡一件事情,突然看見窗外的黑暗裡有道身影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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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長褲和深色襪子,雙眼空空蕩蕩,已成窟窿,面板鼓脹泛白,似乎被水泡過。
布瓦爾.蓬派羅!
布瓦爾.蓬派羅之前消失掉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