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庶長任囂,掃平西南,擒殺滇人酋首,威服諸部蠻夷,揚我大秦兵威,特賜爵兩級,為左更。”
恢弘大氣的殿宇中,秦國君臣正進行著一場封賞儀式。
謁者大聲宣讀完封賞詔書。
任囂神色激動,立刻行禮受賞,同時朗聲道:“臣任囂微末之功,得陛下封賞,感激涕零,日後更當盡忠竭力,為我大秦建功立業。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武功侯趙佗在看完凱旋儀式後,已經換上了華麗的倫侯服飾上朝,此刻他正站在太尉王賁身側,看著任囂受賞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秦國,人才濟濟啊。”
任囂的能力趙佗瞭解,說不上是頂級名將,但絕對是可以派出去獨當一面的將領。這一次征伐西南夷,就是他領兵能力的一個明證。
除了任囂外,現在的大秦可以派出去征戰沙場的將領非常多。
屬於頂級行列,曾領兵滅國擒王的名將有趙佗、王賁二人。
往下,作為中堅力量的有楊端和、李信、屠睢、馮無擇、辛勝、辛梧、任囂等將領,這些人都是戰功赫赫,可作為方面大將,為一軍主帥。
在這些大將後,還有像羌瘣這種帶有瑕疵的沙場老將,也是頗有能力。
之後則是蒙恬、王離、楊熊等新生代將領,屬於大秦的未來。
從頂級名將,到中堅力量,再到新生代將領,可謂是一個不少,武將陣容十分華麗。
再加上剛剛統一六國之後的百戰銳卒,如今的秦國正是軍事力量最為強盛的時候。
“只要皇帝不亂搞,以秦國現在的將領配置和軍力,誰來造反也不好使。華夏之外,恐怕也沒有幾個國家能與秦國相比了。”
趙佗之所以會往這方面想,正是因為在凱旋儀式上他看到了那幾個白種人,這獨特的種族標誌瞬間讓他驚醒。
秦國,並不是真正的天下中心。
在遙遠的西方,還有同樣強大的文明。
“凱撒這個人好像是對應的漢朝時期,他之後才是羅馬帝國,那麼現在歐洲最厲害的應該是羅馬共和國?”
“也不知道他們厲不厲害。”
趙佗心中嘀咕著,他對於中國歷史很熟悉,但對於除了華夏之外的他國曆史則是僅限於知道個大概。
像亞歷山大、凱撒之類的著名人物,貴霜、安息之類的強大國家,趙佗聽說過,但如果落到要具體的時期和事件上,他就一臉茫然了。
所以對於那幾個白種人的出現,趙佗十分在意。
如果說那些白種人是從北邊草原來的,趙佗還能想得通,但他們怎麼會是從西南來的呢?
趙佗心中充滿了疑惑,只能竭力壓著好奇心,等到封賞儀式做完後再去詢問相關人物。
很快,始皇帝在對任囂等有功將士勉勵後,便宣佈散朝,並說在晚上召開慶功宴。
皇帝離去,眾公卿頓時放鬆了下來,眾人紛紛恭喜任囂。
“任兄此戰大勝,晉升為左更之爵,真是恭喜。”
趙佗上前拱手恭喜任囂,他和任囂關係好,但現在身處大殿,無數雙眼睛盯著,自然不方便多問,只能說些場面話。
任囂見到趙佗,哈哈大笑起來:“君侯啊君侯,這一次我能大勝,多虧了陳平的幫助。若無他出謀劃策,想要平定西南絕不會這麼容易,君侯可真是給我推薦了一個好謀士啊。”
任囂是個直性子,絕不會去佔別人的功勞,此刻當著趙佗的面誇獎陳平,頓時引來李斯、王賁等人的目光,注意到了這個名聲尚未顯達的名字。
趙佗搖頭笑道:“陳平不過有些小智,真正能決定大局的還是任兄啊。”
他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將位置讓給其他來恭喜任囂的公卿,轉身往殿外走去。
廷尉李斯看著這一幕,他嘴上說著恭喜的話語,眼神裡充滿了痛苦。
西南,是任囂的立功揚名之所,也是他兒子李由的折戟之處啊。
他自然是十分的在意。
“陳平……”
李斯記住了這個名字。
此時,趙佗也在殿外找到了剛剛受賞升爵的陳平。
“陳平拜見君侯。”
見到趙佗走來,陳平便上前行重禮相拜。
“起來吧,你我之間不用行此大禮。”
趙佗伸手將陳平從地上扶起來,看著陳平俊朗的面容,打趣道:“去了西南一趟,人都曬黑了不少啊,不如以後改個外號叫做黑麵小郎君如何?”
陳平一怔,接著笑起來:“君侯勿要戲謔平了,誰知道那滇地的太陽不大,但威力還挺強的,就在那邊待了一段時間,人就變黑了。”
趙佗臉露微笑,滇地不就是後世的雲南麼,那地方海拔高,空氣稀薄,紫外線非常強,在那邊曬黑挺正常的。
一番打趣交談後,趙佗和陳平的關係瞬間就拉近了不少,趙佗則趁機詢問那幾個白種人的來歷。
“那些人自稱是來自身毒國的使者和商人,據說他們的國家在滇國以南千里,乃是一個大國,足以和我們大秦媲美。”
眼見趙佗感興趣,陳平將自己所知道的資訊立刻說了出來。
身毒!
趙佗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然後緊接著就反應了過來。
什麼身毒國,這不就是後世的印度嗎!
“原來如此,那些白種人是雅利安人啊。”
趙佗啞然失笑。
他之前被慣性思維影響了,一直認為那幾個白種人是從歐洲或是西亞來的,根本沒往南亞那邊靠。
這倒很正常,印度人給大多數人留下的印象就是面板黝黑,身材矮小,這近乎形成了刻板印象。
所以趙佗一開始根本沒把那幾個白種人和印度聯絡上。
但實際上在印度,高種姓和低種姓分別是兩個人種。
又黑又矮,穿著簡陋破爛的是當地的土著。
而身材高大的白種人,則是外來的征服者雅利安人。
“也不知道那個領頭的雅利安人是婆羅門還是剎帝利?”
趙佗心中猜測,同時他也在腦袋裡思索秦漢時期,中原是否和身毒有過交往的記錄。
一番回憶後,他還真找到一條了線索。
好像是在漢武帝時期,曾經派遣張騫出使西域,結果張騫在大夏國境內發現了蜀布、邛竹之類的蜀郡特產。
這就讓張騫很好奇了,明明漢朝和大夏之間有著強大的匈奴擋道,兩國難以交流,更不要說是進行商貿交易了,為什麼漢朝蜀地的特產物品會出現在西域大夏?
經過詢問,他就得知了那些蜀地特產是大夏人從身毒國購買的。
身毒就在漢朝南邊很遠的地方,與西南夷進行商貿交流,故而能得到來自蜀郡的特產,並將其轉賣到大夏去。
張騫回到中原後,皇帝對身毒國很感興趣,就派人去西南探求身毒國的位置。
結果使者在滇地被滇王留下,之後派出去探路的人又都被昆明國阻攔,最終漢朝就沒有找到身毒國的位置。
“這一次秦軍剿滅滇國,所以剛好把身毒來的使者和商人堵住,他們見識了我秦軍的強大,便提出要前來咸陽朝覲皇帝,並與我大秦交好通商?”
趙佗眼睛眯了起來,透過陳平的講述,他知道了那些身毒人的來歷和目的。
然後腦袋裡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印度啊,也是個地大物博的富饒之地。
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史記·西南夷列傳》:(張騫)居大夏時見蜀布、邛竹、杖,使問所從來,曰“從東南身毒國,可數千裡,得蜀賈人市”。或聞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國……天子乃令王然於、柏始昌、呂越人等,使間出西夷西,指求身毒國。至滇,滇王嘗羌乃留,為求道西十餘輩。歲餘,皆閉昆明,莫能通身毒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