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處裡瀰漫著一股泡麵味。
混合著廉價香菸的殘留,燻得人頭暈腦脹。
一個腆著啤酒肚,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後。
手裡轉著兩顆核桃,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聽得季楓牙根癢癢。
這就是學校的保衛處老師!
人稱“老油條”,出了名的和稀泥,誰給好處幫誰說話。
趙磊捂著肚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裝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指著季楓聲嘶力竭地控訴!
“老師,就是他!這小子不僅出口成髒,還把我打成這樣!您看,我這傷!”
趙磊看了眼保衛處辦公室裡的監控。
他明白,有些事兒還是要裝的,不好做的太過!
至少要給“老油條”一個整季楓的臺階。
老油條斜睨了季楓一眼。
“怎麼回事啊,年輕人?在學校裡打架鬥毆,還有沒有王法了?”
“是這樣的老師……”
季楓剛想開口解釋,卻被老油條粗暴打斷:
“解釋什麼解釋!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想抵賴不成?現在的學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一點擔當都沒有!”
“老油條”把手裡的核桃拍在桌子上。
趙磊給的錢,讓他換個千八百對的核桃不成問題。
“年輕人不怕有錯誤!有錯誤可以改,就怕連錯都不知道!”
一旁的保安,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也跟著幫腔:
“老師,我親眼看到的!這小子下手可狠了,跟瘋狗似的,要不是我及時趕到,趙磊同學恐怕就……我當時想拉架,他連我都敢打。”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
他誇張地捂住胸口。
彷彿肋骨斷裂般痛苦地彎下腰,五官皺成一團。
嘴裡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光看體型,任誰都能明白,保安是故意演出來的。
趙磊的幾個狐朋狗友也紛紛跳出來作證,一個個義憤填膺,彷彿他們才是受害者。
“我們路過的時候,就看見這小子在打人,我們好心上去勸架,他還想連我們一起打!”
一個染著黃毛的瘦高個,指著季楓的鼻子說道:
“你小子也太囂張了吧!在學校裡就敢動手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趙磊口中的耗子捂著胸口,誇張地喊道:
“哎喲,我的心口疼!嚇死我了!這小子下手太狠了,簡直就是個暴力狂!他還咬了我一口!”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添油加醋。
季楓冷眼旁觀著這場拙劣的表演。
即使稚可笑。他此刻也無法為自己辯解,只靜靜地站在那裡。
這個“老油條”擺明了是收了趙磊的好處,根本不打算聽他解釋。
不管趙磊和他的人說的再誇張,他都能相信。
老油條痛心疾首地教訓季楓:
“你說你,不好好學習,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像你這種學生,簡直就是學校的毒瘤!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沒完!寫一份檢討書,深刻反省你的錯誤!要是再有下次,直接開除!”
檢討書?
這要是寫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打人了?
到時候趙磊再添油加醋一番,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下次開除?
估計他要是真寫了,這次開除就是肯定的了!
季楓的大腦飛速運轉,他環顧四周,希望找到一絲轉機。
卻發現自己孤立無援。難道真的要認栽了嗎?
秦思晨聽著保衛室裡七嘴八舌的聲音。
心裡大致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原本以為季楓,只要說明了情況不會有什麼大礙,不用她進去。
但聽著事情似乎在向反方向發展。
秦思晨抿抿嘴。
還是推開門,走進去。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老師,等一下!”
“我……我看到事情的經過了!”
“誰……”
老油條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一個字剛出口。
回頭看清來人後,臉色瞬間一變。
原本陰沉的臉上,堆起了笑容,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
“哦,這不是秦同學嗎?你來保衛處幹什麼?”
“老師,我是來說明情況的。”
秦思晨禮貌的回了一句,徑直走到季楓身邊:
“我是秦思晨,和季楓同學一起從圖書館出來的。我離開後發現筆記本忘在了圖書館,回去取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他們……”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趙磊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
“是趙磊他們先挑釁季楓同學的,然後他們……”
趙磊臉色一變:
“思……秦同學!我想你看錯了,明明是他先動的手!是他把我打成這樣的!”
他捂著肚子,裝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卻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口。
“我親眼看到你推搡季楓,還讓他離我遠點。我說的有錯嗎?”
秦思晨笑了笑。
趙磊臉漲得通紅,直到剛才,明明是他佔理。
眼見著季楓馬上就能被趕走!
現在卻被這丫頭攪和了,還被她當眾揭穿。
“你……別亂說!我沒有……”
面對秦思晨,趙磊少了之前的趾高氣昂。
他想不通自己的女神為什麼會去幫那個窮小子。
秦思晨審視的看了眼趙磊。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如果老師您不相信,我可以發誓……”
老油條趕緊插話:
“我沒有不信你的意思秦同學,這事兒後邊還要調查!放心,我們保安處不會包庇任何一個人的!相信我們,會秉公處理的。”
心中暗自責備趙磊做事不牢靠。
這種事兒居然還會被第三個人看到!
特別是秦思晨這種,讓人沒法輕易擺平的人!
他轉向季楓,語氣緩和了一些。
“這位同學,既然這位女同學說你沒動手,那你就先回去吧。不過,以後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
離開保衛處後,季楓和秦思晨並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
夜色已至。路燈的光亮,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季楓長舒一口氣,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
身上剛才被打的地方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秦思晨,謝謝你。剛才……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沒想到秦思晨會為自己出頭,尤其是在那種情況下。
秦思晨攏了攏耳邊的碎髮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了我確實看到了事情的經過,總不能當做沒事兒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