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我把一切都給了杜家,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
葉盼汣悽切的話音尚未完全落下,另一道氣急敗壞的男聲響起。
“娘說她親眼所見,小妹手腕被你割得還在流血!你就是個蛇蠍毒婦!拿著這封休書滾出杜家!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說完男子便用力將休書砸到了她的臉上。
休書戳破了葉盼汣的臉頰,她卻不敢接。
男子卻毫不在意地轉身離開。
“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能相信我?”葉盼汣滿臉是淚,緊鎖著男子的背影。
毫無停留。
“嘭!”
冰冷的湖水也抵不過葉盼汣的心寒。
為杜家十四年,拼盡所有,卻只得一封休書。
“來人啊!有人跳河了!”
“快救人啊!”
記憶的最後,喧譁的人聲吵得葉盼汣額頭青筋直跳。
她抬手感受著自己的心跳,猝死的感覺還很真實。
她一個上市公司的女董事長,怎麼會穿到這麼個為愛跳河的戀愛腦身上?
生命最可貴,愛情價不高。
她叫葉盼汣,28歲,從小是個孤兒,卻憑著一股能吃苦的勁,拼出了個財富自由。
就是沒想到,伴著財富自由,她的靈魂也自由了。
大年初一,某上市企業女董事長獨自一人加班到凌晨四點四十四分,猝死。
敬業到窒息。
現在這個身子也叫葉盼汣,同樣28歲,卻早早嫁做了人婦。
相公,不,前相公杜鵬志是個讀書人。
為了供養杜鵬志唸書,原主毫不猶豫奉獻了所有,甚至還掏空了孃家。
只要糧食熟了,原主準提前一步到位,偏偏還是個病秧子身體,全家誰都不敢真跟她爭。
原主雖是個女兒,卻差點出生就夭折,全家便傾盡所有地嬌養著。
甚至取名盼汣,也是盼著活得久一些,又因命中缺水,便加了三點水。
所以即使是出嫁了,原主問家裡要錢要糧,家裡能給的也都給。
這一給,就給了十四年。
全家都盼著原主相公高中,結果還真盼到了。
就是怎麼也沒料到,高中的這天,原主就立刻被休了。
原主承受不住打擊,選擇直接跳河。
被村民們救上來時,原主就已經斷了氣。
村民將原主送到了葉家村,葉家人火速去請了郎中。
這會郎中剛搖頭走人,她就穿了過來。
看著腦海中的記憶,葉盼汣崩潰了。
心中忍不住罵原主太極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還給了她個天崩開局。
“我的兒啊!”
“你讓娘可怎麼活啊!”白髮蒼蒼,熱淚滾滾的老太太扶著她的肩用力晃動著。
“停停停!”葉盼汣被晃得一陣噁心,急忙睜開眼睛。
原主老孃葉老太立馬停了手,滿臉驚喜地喊道,“醒了!”
門簾被掀起,一群人魚貫而入。
葉盼汣轉著眼睛,一一辨認著。
愁眉苦臉的葉老頭;大哥葉大牛,二哥葉二牛;
低垂著頭的大嫂柳氏,一臉不虞的二嫂孫氏。
身後還有兩個侄子,一個侄女。
全家人都穿得破破爛爛,補丁挨著補丁,一個個瘦得骨瘦嶙峋,臉色蠟黃。
“閨女,可還有哪不舒服?”葉老太緊張地看著葉盼汣,生怕一個錯眼,閨女眼睛再也睜不開了。
“我沒事。”葉盼汣半撐起身子,接過葉老頭遞來的熱水喝了一口。
“小妹以後哪也不去了,就呆在家裡!”葉二牛邊說邊擦著眼淚。
孫氏立馬豎起眉毛,聲音尖銳,“這是哪的話,小姑子哪能在家呆一輩子!”
葉盼汣皺起了眉頭,閉上眼又躺了回去,她現在聽的聲音多了頭還是痛得厲害。
“這些以後再說,讓她好好休息,都該幹嘛幹嘛去。”葉老頭揮了揮手,把人都趕了出去。
葉盼汣又陷入了昏睡中。
.......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這一覺睡得很沉,葉盼汣感到神清氣爽,便細看了看四周。
這屋子有床有櫃,茅草屋頂,土牆泥地,也算能落腳。
她掀開被子走了出去。
葉老太最先看到她,驚呼一聲放下手上的針線,趕緊過來扶住她,“怎麼就下床了,快回去躺著!”
“我真沒事了。”葉盼汣回道。
院門被用力拍響。
“姓葉的!開門!”
葉大牛步子飛快,上前開了門。
“還錢!”
院子裡一下走進來十幾個陌生面孔,為首的男子面色不善,一把推開了葉大牛。
“今天這錢要是還不上,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走!”
葉老頭臉色鐵青,這錢是秋收前實在沒糧食吃了才去借的,答應了秋收後就還錢,結果糧食又被女兒挪走了。
再加上昨日請郎中,家裡現在是一個銅板也沒有。
男子冷笑一聲,眼睛四處轉了轉,“不就是五兩銀子嘛?那個小丫頭片子,讓她跟我走,這債吶,就清了。”
被指到的是葉家最小的孩子,年僅十三歲的葉桂花害怕地往親孃柳氏身後躲。
柳氏抬起一直低垂著的頭,赤紅著眼看向葉老頭,“爹,賣我吧,不能賣我女兒!”
葉大牛一聽,吼了一聲,“我跟你們走!”
男子看他一眼,搖了搖頭,“你可值不了五兩銀子。”
葉老頭嘆一口氣,指著灶屋,“這些糧全給你們,就再給我們些時間吧!”
孫氏一聽,氣得直擰葉二牛,“這糧食要是也沒了,全家都得餓死!”
葉二牛疼得齜牙咧嘴,卻沒作聲。
男子大步走進灶屋看了看,很快退了出來,一手搭在了葉老頭的肩上,“大爺,就這些糧,連五百文都不值,我叫你一聲大爺,你可不能糊弄我啊。”
葉老頭的肩被男子不清不重地拍著,臉由青轉紅。
葉盼汣看不下去,徑直走到了男子面前。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還你七兩,還不了我任由你處置。”
葉老頭等人全都驚恐地看著她。
一個月七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葉家人都是泥腿子,一大家忙活一整年,都攢不出來三五兩。
一個月七兩,簡直是痴人說夢話!
葉老頭一把把她拉到身後,急忙解釋,“別聽她說胡話,她昨日落水摔壞了腦子!”
男子看著葉盼汣的臉,心中一動,這小娘子長得真俊,細皮嫩肉的,一個月後拿來玩玩,再轉手一賣,五兩還是值得的。
“行,就聽你的,七兩,少一分都不行,我們一個月後再來!走!”
說完吹著口哨,和四周的兄弟們走出了葉家。
葉二牛捏著拳頭就準備上去跟他們拼了,葉盼汣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
葉家院門關上。
葉老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你怎麼這麼糊塗啊!”
葉盼汣苦笑一聲,“爹,這債是因我欠下的,便應是由我來承擔。”
她已經回不去現代了。
從此以後,她就是這裡的葉盼汣。
原主留下的這堆爛攤子,她得收拾。
葉老頭佝僂著背,痛苦地嘆口氣,一個月後他就是拼了他這條老命,也要護女兒周全。
全家都沉浸在哭喪的情緒中,個個都愁眉苦臉的。
“好了,我都餓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葉盼汣故作語氣輕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