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快憋壞了,所以這節課我會教你們一個你們期待已久的、全新的而且足夠拉風的超凡之術。”雷蒙德滿意地看著臺下張大嘴巴的學生們,“現在,都跟我到練習場去!”
隨著他話音落地,學生中爆發出一聲歡呼,有幾個人直接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就往外躥。
克萊爾在旁邊吸了一口涼氣,她擔憂地看向伊利斯。
伊利斯聳了聳肩:“走吧。”
從這層舊樓繞出去後,她們來到了練習場,雷蒙德將她們領到了靶場旁,他背靠著圍欄,開始給學生授課。
“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學習過了漂浮術、熒光術、油膩術、飛彈術這些常用的基礎法術,再加上成為超凡者後大家得到的固有之術,在場的每人等於已經擁有了五項超凡之術。”
“對二階以下的超凡者來說,這已經稱得上是攻防兼備了。如果還想在此之外學習更多的超凡之術,也可以在家族或者金槐花街與人進行交易,但需要注意識別真偽,畢竟超凡知識的價格可不便宜。”
有學生抱怨道:“可家族根本不賣給我們超凡之術,又不肯教我們新的超凡之術。”
“這便是我接下來要說的——”雷蒙德敲了敲身後的圍欄,“知道為什麼幾乎所以的超凡者都是從這幾個最基礎的術學起嗎?因為大部分超凡之術的魔力消耗對初學者來說太大了。”
雷蒙德側過身朝向靶子,他舉起手杖用圓潤的頂端對準靶心,沒有吟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眨眼間一團火炎彈射而出擊正中靶心!
在短暫的寂靜後,學生中爆發出驚呼聲。
雷蒙德重新舉起手杖敲了敲欄杆,示意他們看過來:“這就是今天要學習的——火炎術。”
不同的超凡之術在釋放前都會有輔助的咒語,咒語是體內魔力的導航,指導魔力去往該去的地方,最後釋放出來。雷蒙德告訴大家輔助咒語後,讓大家在心中默唸,然後他在自己微胖的身體上用手杖比劃起來——
“你們能感受到魔力是從這裡經過這裡——”
伊利斯也跟著進行嘗試,她在心中唸咒,感受著魔力在身體裡的流動。
但果然如原主一樣,她的魔力總是在最後凝聚成型的瞬間怦然散開,怎麼都無法凝聚成型。
伊利斯又試了幾次,每次都這樣,她開始在心裡罵髒話。
“有同學想上來試試嗎?”雷蒙德挪開位置將靶場空出來。
立刻有幾個學生擠了出來,掏出自己短杖、匕首之類的輔助武器,在其餘人驚歎的目光中發射出火焰彈。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有人在後面起鬨。
有個學生又使用了一次火炎術,但就在他想要來上第三次時,卻發現怎麼都無法釋放了。
在學生困惑的目光中,雷蒙德笑著說說:“火炎術的魔力消耗是魔彈術的四到五倍,這很正常。繼續練習吧,孩子們!在這個月結束前,能連續放出三個火炎術可以得到3個學分獎勵。”
“什麼?可我一共也只能放十個魔彈!”
“這太難了!雷蒙德先生,根本不現實!”
“……三個學分獎勵,雷蒙德先生真慷慨,我之前完成了一週的巡邏工作也只給加了一分。”
雷蒙德笑眯眯地說:“多加練習,你們會成功的。”
見雷蒙德根本不理他們的抱怨施壓,他們只好繼續練習。
又過了一會兒,更多的人掌握了正確的施法走上了靶場。
包括克萊爾,她天賦很好,已經成功學會了火炎術,她從靶場下來回到伊利斯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是想問她進度,又怕傷她自尊。
伊利斯笑著說:“克萊爾,你真的很厲害,能跟我說說施法訣竅嗎?”
“嗯……”克萊爾見她態度自然,不像是受打擊的樣子,也不避諱地和她聊起來,“我嘗試讓體內的魔力在流動的同時一邊凝聚一部分,這樣我能更快地完成施法。”
作為一個純種麻瓜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伊利斯對此充滿了好奇。
她問:“在凝聚成功時是什麼感覺?”
克萊爾舉起右手,左手指著右手手心她握著短杖的地方:“……感覺手心和施法媒介接觸的地方有些發燙?你知道我理論不太好,我、我形容不出來,總之我就是感覺有東西要從這裡出去……”
伊利斯:……
完蛋,她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她體內的暗屬性根本不按照她的指揮凝聚成火焰。
克萊爾見她沉默,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完全知道自己問題所在的伊利斯只好胡說:“呃,我好像有些頭緒了,我再嘗試一下。”
“你沒有帶輔助施法的武器嗎?”克萊爾這才注意到她兩手空空,“你的匕首呢?”
“弄丟了。”伊利斯說。
其實是被原主拿去賣掉了,她被騙了一大筆錢後生活窘迫,不得不賣掉那把硬銀匕首。
克萊爾顯然不相信她的鬼話,她說:“……那你得去租一把先用著了。”
伊利斯轉身就想走,還問道:“在哪裡租?”
克萊爾想了想,拉著她的手說:“我陪你一起去。”
克萊爾領著她去了靶場的側邊,這裡有一個木質的陳列架。
伊利斯注意到上面只剩下最後一把匕首了,她將這柄匕首拿下來——它通體銀灰,刀刃處有豁口,把手的綁帶也有些鬆動,和伊利斯原本那把銀光閃閃的匕首無法相比,但現在可不是挑三揀四的時候。
她連手裡的把手都沒焐熱,就聽到背後有人大聲喊道:“等等,你不能拿這個!”
伊利斯回頭看去,是個臉上長滿雀斑的男生,他目光死死盯著伊利斯手裡的匕首:“我要用這個,把它給我!”
這根本是在明搶。
“先來後到。”伊利斯簡潔地說。
她沒有把到手的東西讓出去的習慣。
對方聞言直接上手就要去搶,早有準備的伊利斯忙朝著旁邊撤了半步,那人一個猛衝差點撞上陳列櫃,這一幕讓克萊爾在旁邊發出了輕笑聲。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反抗,雀斑男生愣住過後動作更加急切,揮舞著手就要去抓她。
“你這個該死的——”
克萊爾見對方不依不饒,忙用手杖擋在兩人中間,厲聲警告道:“住手,基恩!是我們先來的,你想用就要排隊!”
“克萊爾……呵,成天和這個怪胎形影不離,你是她的媽媽嗎?”基恩嘲笑她,“她根本無法使用超凡之術,連考試都透過不了,這東西給她也是浪費。”
基恩說話時拔高了音量,顯然是想讓其餘人都聽見他給伊利斯難堪。
伊利斯快速掃過周圍,發現大家都在默契地冷眼旁觀,陪同完成這場他們司空見慣的暴力。
“你明明自己帶了武器。”克萊爾冷冷地說,“是朱利安讓你來找茬的?你可真是他的一條好狗!”
這句話戳中了基恩的痛處,他突然發難將克萊爾往旁邊一推,她差點撞到後面柱子,還好被伊利斯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早就注意到了克萊爾對自己的保護,現在她總算明白了原因——因為她想起來了朱利安是誰。
他的祖父是族中一個有點地位的長者,朱利安曾經對伊利斯說過一些很下流的話,在被她罵回去後就開始經常找她的茬,這種無聊的行為他和他的跟班竟然堅持了一年多還沒有消停。
伊利斯擋在克萊爾面前,面無表情地將匕首對準基恩。
……她真的很討厭麻煩,但被人指著鼻子找茬都不理會的話,以後只會有更多的麻煩。
霸凌和暴力,只有被徹底驅散、和無限制地升級這兩種可能。
基恩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手持匕首的伊利斯:“你想和我打?瞧瞧你這門外漢的姿勢,你以為這是用來搏鬥的匕首嗎?”
伊利斯說:“它刺中你給你帶來的疼痛未必會比超凡之術少。”
伊利斯在腦中迅速判斷情況——自己雖然不擅長超凡之術,但她對方和自己身高差不多高,不算強壯,敵我都是發育期的少年,打起來自己未必是下風。
教師會維護秩序?
未必,以這個家族只把有能力者當人的慣性來說,教師和家族規矩可能只會站在基恩這邊。
因為她是沒有價值的。
“你不敢的。”基恩一副對她的懦弱瞭如指掌的模樣,他高抬下巴,“你沒這個膽子,而且傷害族人會被懲罰……”
伊利斯故作煩躁地打斷他:“你以為我會在乎這些狗屁懲罰嗎?”
她故意將這句話說得很大聲,好讓那些看熱鬧的,抱著同樣的心思想要來騷擾她的混蛋聽得一清二楚。
“反正我透過不了考試,那些該死的債務也許我這輩子都還不完——”
“但我可以選擇死之前帶走幾個看不順眼的傢伙墊背。”
基恩被她的眼神和這番話震住,他後退了半步,依舊緊張地注視著伊利斯,生怕她真的衝上來和自己拼命。
伊利斯是能做出這種行為的人嗎?
基恩發覺自己竟然對伊利斯這個他根本不放在眼裡的角色產生了一絲恐懼。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聲音打破了她們的對峙。
雷蒙德越過看熱鬧的學生們快步朝著二者而來,目光快速在兩人身上掃了個來回。
儘管時間短暫,但伊利斯捕捉到了他藏在和藹面貌之下的不耐煩。
雷蒙德橫在二人中間:“誰來說說發生了什麼?孩子,你來告訴我。”他隨便點了個靠得近的同學。
“不太清楚,似乎是為了爭奪租用的武器吵起來了……”同學含糊地說。
“是我們先來的。”克萊爾搶先說,“基恩要搶走我們拿到的匕首。”
“看來是負責物資的夥計們工作上有些疏漏。”雷蒙德輕飄飄地給出解決方案,“我想你們可以輪流使用,這樣就不會耽誤練習了。”
伊利斯皺起眉來:雷蒙德這和稀泥的態度顯而易見。
不公正處理,就是對其中一方的偏袒。
“別沉著臉,孩子們。”雷蒙德提議著,“這節課還有半個小時給你們練習,先每人十分鐘。”
“好的,先生。”基恩先搶過話頭,雷蒙德的處理方式讓他又找回了自信。
他扭頭看向伊利斯,臉上的笑容在擴大。
“我們可以進行一場公平的比試,誰在自己的練習時間裡表現得更好,成功的次數更多……誰就能得到最後的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