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以撒重複著之前的生活,上午和衛隊士兵們一起拼命訓練,共進午餐,下午則是自由安排。
威尼斯市政官米洛託沒有刁難以撒,購買的大型槳帆戰艦“聖尼古拉斯號”在第三天黎明抵達了君士坦丁堡的海港。
“聖尼古拉斯號船長菲德爾向您致意,尊敬的殿下。”
聖尼古拉斯號全體船員在船長菲德爾的帶領下會見了他們的新僱主。
米洛託預付了半年的工資,船上還附贈了夠吃兩個月的食物。
奴隸也基本滿員,訓練有素。
這艘船的整體狀況令人滿意。
這就是威尼斯的商人,貪婪而高效。
如果是他們的宿敵熱那亞,會把艦隊開到你臉上,大炮指著你的鼻子,然後問你買不買他們淘汰的破船。
以撒例行鼓勵一番水手,分出5個杜卡特請他們為了皇帝的健康喝一杯,然後又撥出100個杜卡特交給船長,請他招募水手和奴隸,併購買更多補給品。
船上的空間還是很充裕的,裝100個奴隸不成問題。
戰爭時期,用來划槳的奴隸可是戰略物資,如果有更多的奴隸,就不用太過憐惜他們的生命,從而跑出更高的速度。
100個杜卡特用來購買這些物資綽綽有餘,剩下的部分就作為以撒對船長和諸位副手的見面禮。
對待這些桀驁不馴的水手可不能吝嗇,必須時刻確保他們不會為了奧斯曼人的金子把以撒綁了投降。
如果有人出價買我的人頭,請記住,我出雙倍。
這樣以撒的生命才有保障,復興羅馬的大業才能順利進行。
不過,目前的以撒,手頭只剩下了幾百個杜卡特。
看著急速縮水的財產,以撒也是欲哭無淚。
晚上,以撒再次拜見了叔叔約安尼斯八世,此時的他還沉浸在喜悅中,晚餐賓主盡歡。
以撒趁機向叔叔提出了要求,請求將自己的衛隊增至100人,20個騎兵不動,擴充80個步兵和弓手。
以撒有著充分的理由:將要去南方參加科林斯的戰鬥。
此時的拜占庭帝國已經完全喪失了優質的兵源,軍區系統和禁衛軍系統完全潰爛。平時君士坦丁堡的城防僅由不到3000人維持,部分城牆甚至依賴村莊民兵和教堂的護衛。
100人,說大不大,但也不小了。
叔叔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不過他只承諾負責兵員的招募,至於費用則需要以撒自己承擔。
以撒咬咬牙,掏出300杜卡特。
“請陛下幫忙多找幾個壯小夥子,我們要渡海作戰,營養不良的民兵和沒有經驗的市民毫無作用。”
“一定。”約安尼斯承諾道。
隨後幾天,約安尼斯招攬的部隊陸續抵達,衛隊也不再承擔巡邏和守城的工作。
不得不說,約安尼斯還是很給面子的,新招募的60個步兵中有不少都是下級貴族出身,都裝備有鍊甲和頭盔,除必備的長矛外,還配有圓盾和長劍,身材健壯。他們都是純正的希臘正教徒,對帝國忠心耿耿。
20個步弓手則是來自塞爾維亞山區後裔,他們的祖先遷徙到君士坦丁堡附近,常常以僱傭兵的形式為帝國效命。
他們裝備強弓和皮甲,腰佩彎刀。
此外,約安尼斯還從皇室為數不多的馬廄中,挑選了一些馬匹,作為騎兵隊的輪換用馬。
叔叔還是很寵愛以撒的,光這些士兵的裝備費用,就不止300杜卡特。
隊伍集齊後,以撒連忙將他們拖到大海上進行拉練,儘可能早日適應海浪的顛簸。
以撒也跟著一起訓練。
愛琴海和馬爾馬拉海並沒有強勁的波濤,整個地中海系都以平靜和含鹽量高而著稱,大部分時候,海面都像一個閃著光的大池塘。
可是海上苦旅還是使得以前沒坐過船計程車兵們上吐下瀉,以撒也不例外。
將早上和中午的食物全部吐出後,以撒萬分後悔。
甲板上,熟練的水手在一旁指指點點,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士兵們對王子殿下的舉動非常不滿,可是看到12歲的王子與他們一起上吐下瀉時,衝到嘴邊的咒罵又生生嚥了回去。
再次站到陸地上時,大家的靈魂似乎都在歡呼。
“我計程車兵們,今晚的酒算在我的頭上,祝願陛下永遠健康!”
以撒又掏出5個金閃閃的杜卡特,讓米哈伊爾隊長拿去準備酒席。
這些小夥子已經聽說,水手們喝上了殿下的美酒,心中肯定有些期待。
一碗水端平,絕對不能偏心。
以撒望著歡呼計程車兵們,抹一把臉上的汗水。
萬事俱備,接下來就是等待運糧船隊的訊息。
兩天後,也就是1444年的十一月十一日,約安尼斯八世和拉丁商人達成了一致,威尼斯同意租借兩艘商船,用以運送軍糧和器械。
於是,以撒的小班底,包括由米哈伊爾帶領的王子衛隊100人,由安德烈帶領的侍從,由菲爾德率領的聖尼古拉斯號槳帆戰艦(其中水手53人,奴隸56人),全部集結了起來,準備執行護送任務。
時值傍晚,水手們將一箱箱食物,一桶桶淡水和必備的箭矢和火藥等軍械搬上甲板,士兵們有序登上艦倉,向岸上的人群揮手告別。
奴隸在監工的斥責下檢查艦炮的彈倉,維護風帆和纜繩。
另外兩艘運糧的商船,比薩造的“獨立號”和威尼斯造的“鷂鷹號”已經做好了準備,船長和大副做著最後的巡視。
以撒最後一個登上了聖尼古拉斯號的甲板,望向城市。
他們所在的港口是位於金角灣的普勞斯菲利安港,正北邊是熱那亞人的加拉塔殖民地,東邊可以隱隱望見年代久遠的衛城。
岸邊聚集了一些自願給船隊送行的市民,他們歡呼著“皇帝萬歲”,祈禱著勝利。
“殿下,都準備好了。”
菲德爾船長走過來,低聲說。
以撒深深看了一眼正沉入夜幕的君士坦丁堡,轉過頭。
“啟航!”
應約安尼斯八世的請求,船隊會從金角灣出發,繞君士坦丁堡一週,讓更多市民看到船頭懸掛的紫色雙頭鷹旗,激勵民族自豪感。
船隊緩緩前進,繞過衛城,經過聖索菲亞大教堂和大皇宮,教堂的鐘聲為他們送行。
繞過半島,船隊抵達馬爾馬拉海,城市南方的兩個港口邊,也聚集了歡送的人群。
大家都壓抑地太久了,拜占庭帝國已經很久沒有過軍事上的勝利了。市民們聽著祖輩關於君士坦丁堡往日榮光的傳說長大,眼前卻是奧斯曼人越來越近的鐵蹄,耳邊總是傳來火炮轟擊城牆的隆隆之聲。
這次以撒父親在南邊科林斯的勝利,和北方十字軍的好訊息一起,極大振奮了國民的內心。
“走吧!”
以撒下令道。
承載著君堡市民希望的船隊鼓起風帆,向著南方駛去。
在以撒走後不久,君堡市民三三兩兩退去,意猶未盡地談論著。
通向北方的驛道上,一匹探騎使勁抽打著胯下的坐騎,臉上佈滿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焦急。
守城門的衛士攔住了他。
“晚上不允許通行!”
騎士累倒在地,喘著粗氣。
“瓦爾納……戰敗,波蘭國王……戰死,全軍盡墨……”
衛士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細細的哭泣和祈禱開始在人群中傳遞。
此時,最後一縷陽光結束了在人間一天的佈道,依依不捨地掠過大教堂的圓頂。
黑暗充滿了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