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萬青師徒三人回到洞府,俱是傷痕累累,服下療傷的丹藥後各回房間調息。凌萬青將老者的屍身放出,一點黑炎倏忽飛出,悄悄落在凌萬青身上,凌萬青表情陡變,即時運起真氣抵抗,但似乎為時已晚。凌萬青嘆了口氣,又將老者身體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是魔修無誤,隨即取出丹爐,投入魔修屍身,以純陽丹火毀去。林任雖修為最低,但受傷最輕,片刻功夫便起身走到凌萬青身旁。
林任說道:“凌伯父,這老者是何人?”
凌萬青道:“似乎是中元大陸鬼王宗的人,地位還不低,體內有鬼王宗獨有的“點身印”,你們怎麼會招惹上他們。”
林任便將黑市中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凌萬青低頭沉思,道:“鬼王宗向來瑕疵必報,我們需要早做準備。”
林任點頭稱是,猶豫一會兒又道:“伯父,那龍筋真能恢復我的靈根嗎?”
凌萬青道:“這傳聞我也曾聽說,真假難辨,龍筋也從未有人見過。”
話鋒一轉,又道:“但這老者如此看重,其中必有原因。”
凌萬青將老者遺留的儲物袋悉數開啟,裡面竟有近百枚上品靈石,兩份玉簡,一枚玄鐵令牌,一份皮製的卷軸,以及若干的法寶法器和珍惜材料,當然還有林任最關心的那截黑色龍筋,把兩人看得目瞪口呆。
凌萬青開啟玉簡查閱,令牌上記錄的是鬼王宗的一些基本資訊和本人在宗門內的身份,方才知曉這老者是鬼王宗的一位客卿長老,名叫杜長青;黑色玉簡上則是這老者的修煉功法,名為“天魔戮魂功”乃是一種靠吸魂魄快速提升修為的魔功,但一旦修煉便不能中斷,否則身體便會虛弱,遭受反噬;剩下的白色玉簡上則是記錄的魔修的一些修行秘術、藥器煉製。凌萬青手掌在白玉簡上撫過,各類資訊便進入他的腦海,門類之多,技法之巧不禁讓人頻頻讚歎。又取過皮卷軸,只見其表面焦黃,卷面幹老,不知存放了多少年,凌萬青小心開啟,果然,裡面記載著龍筋重塑靈根的秘法。
林任見狀好奇地湊過去,只見上面記載著:……有豢龍氏飼諸龍,其筋有通靈之能,具真之力,身死而不消,凡俗得之可化為身用,溝通天地……整份皮卷軸上的文字俱是用修真界的古文寫出,顯是古修遺存。
看完內容二人深受震撼,雖然煉製龍筋條件並不苛刻,但需一個重要材料。因為龍乃靈獸,與人族身體並不相通,會有靈力互斥的現象,須用“龍遺草”穩定龍筋本身的靈力,再轉接與原先毫無靈根的凡人,方可成功。根據卷軸記載,“龍遺草”是豢龍者用龍的糞便所培植的靈草,不同屬性的龍的糞便培育出的龍遺草蘊含的屬性也不同,故而即使有龍筋還遠遠不夠。林任一下傻了眼,這世間哪裡還有龍,即使有龍,與這截龍筋的屬性也未必相同,就算相同,還需培植靈草方可。
凌萬青道:“世侄不必悲觀,那魔修的白玉簡中寫著‘如無龍遺草,可依下法制約龍筋,續偽靈根’即是說可用壓制過屬性靈力的龍筋煉製一根偽靈根接上,雖是偽靈根,也好過無法修煉……”
“至於壓制之法,我已有打算,可用你那地藏如意珠與這龍筋一同煉製,那寶珠乃是天生靈物,又可吸納百氣,用它煉製,定然成功率大增。”
林任聞言,沉寂無語。
思考良久,魂不守舍道:“那…多謝伯父。”
凌萬青道:“不必謝我,此事還需煩勞你三叔白方出馬,他深精煉器一道,若有他相助,定可成功,只是我不能陪你前去了,那魔修體內的點身印已種在我體內,我已被鬼王宗盯上,須另尋脫身之法。”
林任倍感詫異,凌萬青又道:“你與白方之女白樂兒有婚約在身,這是你們兩家的信物。”說著拿出一個白色玉珏交給林任。
林任茫然地拿著玉珏,彷彿並不明白婚約是什麼。
這時,顧自芳不知何時已然來在兩人身後,道:“師尊,我願陪同林師弟前往。”
凌萬青道:“如此甚好,任兒,你便與自芳一同前去,說明緣由,憑你兩家的淵源,三弟必會助你。”
三天之後,林任與顧自芳整裝待發,褚良則陪伴凌萬青多休整幾日,計議應對鬼王宗之事。
臨行前,凌萬青將兩個徒弟支開,將林任拉在一旁,交給他一封書信和幾個儲物袋,囑咐了幾句,這才送兩個徒弟上路。
林顧兩人飛在界山地界上方,俯瞰遠方,一條大江從天邊蜿蜒而來,直向東華洲方向流去,此江名為滄沅江,由舍離國大涅架雪山的融雪積聚所成,流經南州、東華洲,匯入無邊海。兩人沿著滄沅江逆流而上,奔絕仙谷而去。
走了近一半路程,顧自芳即對林任道:“師弟,你的命真好,師尊將你當成己子為你勞心勞力,卻叫我等幾近喪命,不僅平時對你多有照顧,今番又幫你重塑靈根,又叫你去成親,實在是羨煞旁人,我與褚良二人服侍他老人家至今也未見如此啊。”
林任道:“師尊與師兄的恩情我沒齒難忘,至於這婚約,父仇未報,何以家為,其實我也不願去成親。”
顧自芳冷笑道:“莫假惺惺說這些風涼話,我們自認倒黴就是了。”
林任急道:“顧師兄,我並無半句虛言。”
顧自芳道:“師弟,我說笑罷了,不必認真,為兄給你道歉了。”
林任反覺不好意思,道:“不敢不敢。”
不一會兒,兩人離絕仙谷已不足十里,這裡毒蟲沼氣遍佈,又被設下陣法幻境,若動用法術便會引動陣法淪陷入其中,只好步行進入。
二人默然走了一程,這時,正走在一條崎嶇山路上,顧自芳見有塊巨石伸出路外,看了一下天色,道:“午時已過了,我們在這石上休息一會吧,師弟想必也餓了,吃些乾糧再走好麼?”
林任尚不能辟穀,也覺得餓了,便一齊在巨石之上坐下,取出乾糧,一面吃,一面俯首看這谷底景色,只見霧靄重重,隱約中可以看見谷底的鬱林,唯過於深遠,看不清切,使人覺得無限的神秘。
顧自芳忽然道:“師弟,你去履行婚約可有信物?”
林任道:“有一塊玉珏。”
顧自芳把手一伸:“你給我瞧瞧。”
林任不疑有他,便遞給了顧自芳。
顧自芳拿在手中,不斷撫摸端詳,雖是凡玉,但品質上佳,花紋精緻秀美,不由暗叫:“好玉,好玉!”
顧自芳反覆細看,趁林任未加註意之際,陡然右掌一圈,用力打出,將林任擊出數丈,林任猝不及防直接跌下山崖,顧自芳冷笑道:“林師弟,你們父子兩個怎麼都如此蠢笨,當初我略施小計更換靈草便讓你靈根盡廢,現如今只這麼一伸手就讓你命赴黃泉,真是便宜你了。”
又拿起玉珏,道:“不如我去找那白樂兒成親,也不知她長相如何,若是漂亮便娶了她,若是難看就狠狠羞辱一番再離去。”說完,喜不自勝向絕仙谷走去。
殊不知林任跌落山崖時,口中鮮血噴灑在地藏如意珠上,寶珠忽發出微弱光芒,托起林任將他放在崖下一塊突出的岩石上。林任昏迷之際聽到顧自芳的話咬牙切齒,但又不能動彈,急火攻心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叫道;“你是誰啊,怎會出現在此?”
林任慢慢醒來,看到眼前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女孩,道:“是你救了我嗎?”
女孩留著長髮,膚如凝脂,唇若塗朱,小巧鼻子,明眸皓齒,顯得可愛天真,道:“我正要回家,看到你躺在這兒,故把你叫醒,這裡很久都沒人來了,你為何這般模樣?”女孩聲音好似有蘋果香氣散發,清脆誘人。
林任道:“我是林任,來絕仙谷求見一位名叫白方的修士。”
女孩聞聽,臉刷一下紅了,彷彿一個成熟的紅蘋果,輕輕說道:“你就是林任嗎,我是白樂兒,爹爹說我倆有婚約在身……”說著話,不由連連偷看林任。
林任聞言臉也紅了,忙抱拳拱手道:“樂兒妹妹,幸會幸會,我有要事在身,婚約一事先放在一邊,還希望你快帶我去見白叔叔。”
女孩像突然想起什麼,警惕道:“你憑什麼說你是林任,有何證據。”
林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懵住了,立即反問道:“你憑什麼說你是白樂兒?”
女孩拿出玉珏,“你既然是林任,應該識得此物。”
林任道:“這是我兩家的信物。”言畢從懷中掏出書信交給白樂兒,道:“這是凌萬青伯父託我交給白方叔叔的信,你且看看。”
白樂兒卻不接下,扭捏道:“我不認識凌伯父的字跡,那個…那個玉珏呢?”
林任道:“這正是我要去和白叔叔說的,我的玉珏被我師兄顧自芳搶走了,我們快去通知他,不要被小人矇蔽。”
白樂兒歪頭想了想,道:“絕仙谷外人不能輕易進去,你先在谷外等候,我去告知父親。”
說著抓住林任,一躍而上來到崖上,林任這才發覺這個小姑娘也是練己境,且不受陣法影響。兩人一路追趕不敢停歇,來在絕仙谷外。
白樂兒道:“你先在谷外等候,我這就進去稟報。”
只見山谷中皆是山石碎礫,毫無生機,岩石裸露在天光下,不見一點植被痕跡。白樂兒走入谷口,身形緩緩消失不見。林任心想:想必這谷中景象也是幻術,也不知這谷內外設下多少陣法幻境。
不大一會兒,三人影從谷內走出,為首一個精壯男子,虎背熊腰,高有六尺,鼻直口方,寸發闊耳,衣著老舊,粗布抹額,大步流星走來。後面跟著白樂兒,斜後方一個白麵陰柔的少年,不是顧自芳又是誰。
林任一見大怒,直接撲了上去:“顧自芳,你這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