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一見到林晚棠就涕淚橫流,所有的委屈,終究是撐不住,在此刻爆發。
“怎麼回事?”林晚棠的心被緊緊揪住,看到林子安的一剎那,心臟瞬間停滯。
林子安趴在床上,已經暈厥了,衣服與皮肉被血液粘在一起,血淋淋的模樣。
“嗚嗚,他們說少爺去青樓狎妓,還說少爺得罪了什麼厲害的人家,給侯府丟人了。侯爺根本不許少爺解釋,杖責三十,第一杖就打得少爺吐了血。
我撲上去攔,也被打了兩棍。我還去請了老夫人來,結果侯爺連老夫人的話都不聽,把老夫人也氣暈過去了。
侯爺還不許郎中給少爺醫治,這血水,我都擦了三盆了,小姐再不回來,少爺就要活生生失血而死了。”
“他們就是要害死子安,他面板上有活血的藥味,難怪子安血流不止。”
林晚棠從頭上抽下銀簪,紮了幾個穴位止血。
銀簪不如針灸好用,林晚棠不敢扎太多的部位。
“阿陽,剪刀在哪裡?打一盆溫水來,去我院裡叫欣兒過來幫忙。”
林晚棠一邊檢視傷口,一邊吩咐暖陽。
她沒看到,暖陽聽了這句,忽然臉色發白,咬住唇。
“小姐……”
“怎麼了?拿把剪刀來,讓欣兒把我的那套銀針帶來。”
暖陽抿著唇,終究是說不出口,轉身遞了剪刀過去,默不吭聲的出門去了。
林晚棠舉著剪刀,將連著皮肉的衣服一點點剪了下來。
她想起上一世,子安也是這樣血肉模糊的來給她報信。
這一次,她一定要保住子安的性命,也要讓侯府這些惡人付出代價。
咬住唇,淚水卻還是忍不住落下。
“小姐,溫水來了。銀針,銀針我沒找到。”
“你怎麼找得到,在我臥房裡,欣兒呢?茗兒也沒在嗎?算了,我自己回去找,剛好去拿幾瓶藥來。
你用溫水暈溼了,再把剪開的這些衣服都慢慢拿掉,儘量別扯壞了皮肉。”
林晚棠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沒看到暖陽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剛出門,就見林玉棠帶著三姐林霏霏站在院中。
“呵,小賤人果然是個沒臉皮的,深更半夜跑男子房間裡來,這是自己當老鴇還不夠,還想親自服侍弟弟做妓子嗎!”
林玉棠身旁沒了慕元弘,說出的話,便沒有了顧忌。
卻沒成想,林晚棠快步走到她身前,噗噗噗,連軋三針。
伴隨著銀簪的起落,在林玉棠手臂上扎出了三個血洞。
“林晚棠!你……”
林玉棠剛想叫罵,林晚棠的銀簪就舉到她的面頰上,她不敢出聲。
林霏霏被嚇得呆愣,回過神,剛想叫嚷,只聽得林晚棠狠厲的說道:
“叫啊,你敢叫,我就劃破她的臉。三姐帶她來的,自然逃不脫關係,你也想被父親動家法麼?”
林霏霏咬住唇,頓時叫苦連連。
“是九妹妹叫我來的,怎麼還怪上我了?”
“閉嘴。”
林晚棠不理會她的解釋,拖著林玉棠就往自己的院子裡走。
“林晚棠,你要幹嘛?放開我。”
林玉棠眼瞧著,離林晚棠住的芳思齋越來越近,嚇得聲音都變了。
林晚棠是想拎著她回房間,好好扎幾針,讓她也嚐嚐子安血流不止的滋味。
只恨現在自己羽翼未豐,不能打死林玉棠。
可林玉棠掙扎得越來越猛烈,林晚棠抬手又是幾針,紮了她的啞穴和麻穴,林玉棠頓時像個空麻袋一般,軟綿綿的癱在地上。
林晚棠只能拖著她,帶回自己的院子。
房中燈火幽暗,似乎只點了一盞燈。
林晚棠把林玉棠拖到門口,見她全身顫抖,受驚了的模樣,卻因為又麻又啞動不了,只能驚恐的瞪著林晚棠。
“欣兒,茗兒?”
芳思齋是林晚棠母親原本住的院子,欣兒是自小跟著她的丫鬟。
茗兒原本是跟著林玉棠的,是她苦求了侯爺好久,才救出來的。
可屋子裡靜悄悄的,林晚棠穿過廳堂,推開臥房的門。
昏暗的燈光,十分瘮人。鮮血,洇溼了整個臥房。
欣兒趴在地上,也是血肉模糊的模樣。只是,欣兒已經沒了氣息。
林晚棠淚水奔湧,跪在地上,抱著已經冰涼的欣兒。
難怪暖陽說找不到,他肯定不敢進臥房,也沒看見欣兒。
她一直當欣兒是自己親生的妹妹,上一世,林玉棠汙衊欣兒偷她的墜子,楚佩芳就找人牙子,將欣兒賣了。等她找到欣兒時,欣兒已經被虐待致死。
想到這裡,林晚棠將林玉棠拖了進來,將她丟到欣兒身邊。
林玉棠嘴巴激動的上下翻飛,卻說不出話來。
林晚棠按著林玉棠的頭,讓她直視欣兒。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欣兒?”
林玉棠用力的搖頭,拼命往後退,很害怕欣兒的模樣。
“活的時候,你虐待她,欣兒死了,你倒是怕了。
林玉棠,欣兒就算死,也會化作厲鬼,日日去找你償命!”
林晚棠在林玉棠身上猛刺了幾針,林玉棠馬上叫嚷著說道:
“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死她的,憑什麼找我償命。”
林玉棠身上還使不上力氣,翻滾著,想要離死屍遠一點。
“不是你,就是你的母親!快說,為什麼要害死欣兒!”
林晚棠雙眼赤紅,沒想到才剛重生,就害死了欣兒。
“是你,是你遲遲未歸,父親才打死她的,就是怪你,也怪林子安!”
林玉棠說的話不著邊際,林晚棠手裡握著銀簪,又在林玉棠身上刺了幾下。
“林玉棠,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殺了你!”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林晚棠抬起手,又是幾針下去,林玉棠疼的縮緊了身子,大聲叫嚷。
“來人啊,救命,林晚棠瘋了,殺人了。”
“叫啊,就算叫來人又如何,我只要一針紮在你的脖頸,就能讓你當場斃命!”
林晚棠一邊說,一邊拿著銀簪在林玉棠的脖頸處晃了一下,嚇得林玉棠立即又滾遠了些。
“是父親,是父親說你越發難管教了,這才要給你點教訓,杖斃了欣兒。
嗚嗚嗚,你放了我吧,我就只知道母親把欣兒的屍首留在你房裡。
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啊。”
林玉棠一邊哭,一邊吐,她覺得欣兒的眼睛在瞪著她。
“玉兒,玉兒,你在哪?”
楚佩芳的聲音忽然響起,林玉棠打了一個激靈,立即叫道:
“母親,快來救我,林晚棠瘋了!”
楚佩芳聽到林玉棠的聲音裡全是恐懼,立刻拉著侯爺進了房間。
看到林玉棠沾了血跡,她馬上撲了過來。
“玉兒,你怎麼了?侯爺,你可要為玉兒做主啊。”
楚佩芳泣淚連連,手腳利落的在林玉棠身上檢視,見沒有傷口,這才放心。
林晚棠垂著頭,掩住自己殺人的眼神。
“林晚棠!你敗壞侯府名聲,我還沒責罰你,你竟欺負玉兒!”
侯爺林顧池開口就是責問,林晚棠知道,下一秒,這位‘好父親’也該責罰她了。
“父親,女兒今日為父親,為侯府,棄了自己的名譽只為光耀門楣,父親怎麼可以如此待我?”
林晚棠跪著,爬到林顧池腳邊,抱住他的腿,哭得不能自已。
林玉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林晚棠的話。
楚佩芳按住林玉棠,拭淚哭訴:
“晚棠,我已求了侯爺饒恕你,你怎麼還敢欺騙侯爺啊。”
林顧池反應過來,想起林玉棠今日回來的種種控訴,怒從心起。
“來人,把林晚棠拖下去,杖責二十!”
“父親!子安性命垂危,父親難道也要殺了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