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不能幹的事

第7章 作弊鬼

“她在找你?”這一點就連庫斯特都看出來了,他無比驚訝,“是鄰居嗎?”

“對,而且已經找到了。”鍾邪回答,心中開始盤算起來。

假設第一輪遊戲的“鬼”就是鄰居,從腳步聲判斷她只進入過一號房,因此她選擇“殺死”1號房的角色。

離開1號房後,她依次檢索了所有房間,試圖找到出現在其他房間的“鼠”,“鼠”離開自己房間後就不受規則保護,她可以直接用怪談能力殺死。

“鬼”鄰居的第一目標一定是“鰥夫”,她想吞食他的怪談“鰥夫”。

熄燈期間,她在8號房門口駐足良久,因為10個房間中只有8號房沒人,而她又沒找到尋到“鰥夫”的氣息。

這足以說明“鰥夫”的房間是八號房,而且還逃離了三樓。

其次,她能透過8號房內的情況判斷出鍾邪在二樓,這說明她對“鼠”的能力有所瞭解。

敲擊地板的聲響就是一種惡意的提醒,鄰居不需要任何言語就能表明這個事實——

我發現你了。

她不能直接取走8號房的玩偶,利用遊戲殺死“鰥夫”沒有意義,她的目的是吞噬怪談,那麼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在熄燈階段“吃掉”他。

鍾邪沒有想到第一輪遊戲就比他想象得更加兇險,無論他這隻鼠選擇向左還是向右打洞,被鬼鄰居撞見絕對會死,這封閉的三樓他根本沒地方跑。

待在自己房間倒是沒事,但鬼鄰居一路找過來就知道他在8號房,他什麼資訊都收集不到,已然陷入劣勢。

然而現在局勢截然不同。

第一輪遊戲他沒被“鬼”鄰居逮住,還清楚地聽見了她“殺人”的全過程。

“鬼”鄰居徹底暴露在他面前,而且她還拿他沒辦法。

鄰居的角色肯定不是鼠,否則就直接穿越鼠洞來二樓找他了。

先前沒挖鼠洞他就聽見“鬼”的步伐是從左到右,即9號房、10號房、11號房之一,現在更是聽見“鬼”走入11號房後就再無動靜。

規則如此,“鬼”離開房間就會露腳步,開燈前又必須回自己房間,所以躲在某個房間是沒有用的。

為了防止鄰居混淆視聽,鍾邪會在這裡等到熄燈前再離開,謹防“鬼”鄰居趁最後時間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

反正他又不是鬼,他可以在開燈後再回三樓。

最終鍾邪沒有等到離開11號房的腳步聲,鬼鄰居就這麼待在11號房了。

放棄了?

鍾邪不能理解。

假如他是“鬼”鄰居,必然會趁還沒開燈在走廊上疾走以混淆二樓“鼠”的聽覺,然後趁亂回到自己的房間。

畢竟“鼠”沒有直接看見鬼鄰居究竟進了那個房間,有干擾的情況下未必能夠準確判斷出精確的房間號,拖到下一輪的熄燈階段就能重獲優勢。

這意思是打算利用票決階段的邏輯推導擊敗我?

只要其他參與者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做得到吧?

能有這麼簡單?

——

果然沒這麼簡單。

鍾邪坐在會議室裡大圓桌的一角,望著其餘九個生物,眉頭緊皺,一時間心中驚疑不定。

倒不是因為這九個生物中有兩個奇形怪狀的怪談,而是除了他以外只有九個生物。

遊戲的參與者一共十一位,現在來到會議室中的卻只有十位。

開燈的時候鍾邪已經回到自己房間,他第一時間將面具放桌上鎖好,然後便跑到走廊上想要看看從11號房間裡出來的究竟是誰。

無論是誰,那大機率就是“鬼”鄰居。

然而11號房間中的參與者就這麼失蹤了,只剩下面具完好如初地放在桌上,觸碰後也只有一句話出現在腦海中。

【當前時間段隱藏角色能力,請儘快前往會議室】

他裡裡外外地搜尋整個11號房間,結果直到現在會議室中的討論階段已經開始,失蹤者仍舊失蹤。

討論階段所有遊戲參與者必須到場,沒到場的意思就是“遇害”,11號房內的參與者估計是沒了。

鬼鄰居呢?

然而令鍾邪頭疼的事情卻不止這一件。

會議桌上,4號房炸屍正專心致志地啃噬著面前的小半塊炭黑色酥皮貓爪,7號房的鼠媽則是站在鍾邪身邊,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沒錯,參與遊戲的兩個怪談都是他認識的,關係還都算密切。

鍾邪儘可能地化身小透明,在這種時候與兩個怪談相談甚歡可不是好事情,必然會在票決時成為眾矢之的。

但此時會議室中最特殊的人還不是他們,而是1號房內的參與者。

那是一個獨眼的中年男人,劃過獨眼的刀疤使他的臉顯得兇狠,但僅剩的一隻眼中卻不斷地流露出懼怕之色。

他是第一輪遊戲的“受害者”,鬼帶走了他的玩偶。

如果這一輪票決不能找出“鬼”,那獨眼男人就會被“逐出”遊戲。

“兄弟們,我就是個拾荒的,我都不知道怎麼會被拉進這個遊戲裡,你們誰有‘鬼’的線索一定要說出來啊,我們爭取第一輪就把遊戲結束掉。”獨眼男人低聲下氣,一邊說著還一邊將自己口袋裡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這些都是我在這棟別墅裡拾的,可能攙著點怪談力,你們誰要拿去就行。”

鍾邪瞥了眼獨眼男人拿出來的物件,比如風乾的眼球、蒙塵的噴霧、沾染血跡的鑰匙扣。

這些時尚小垃圾夾雜的怪談氣息很微弱,並非是成型怪談。

這個獨眼男人是怪談拾荒人,常年流竄在怪談區尋寶,這些怪談物品深受某些人的喜愛,部分珍藏更是對怪談使有極大裨益。

今天望城內的根源怪談剛被收容,可以說是怪談最弱、寶藏最豐富的時候,像這樣混進來的人不在少數。

“能早點解決的話還要你說?真以為誰願意留在這裡嗎?”2號看起來猴精長得也像猴精,頗為瘦小,他將目光投向5號房的男人,笑嘻嘻地問道,“哥們兒,你應該是怪談使吧?現在這情況,你覺得誰才是‘鬼’啊?”

5號房的男人很年輕,約莫二十多歲,穿著簡單的休閒裝,腰間別著一把細長的軍刀,從刀柄的設計來看應該是一把騎兵刀。

鍾邪對軍事瞭解不深,但還是能判斷出這把刀的型號有些年頭,因此極有可能是一種寄生系怪談。

以氣場而言,軍刀男無疑在在場人類裡的最強者,他的判斷很大程度會影響票決的結果。

“的確,剛剛尋找11號浪費了一些時間,現在要趕緊討論。”軍刀男快速說道,對失蹤的11號下了一個符合大家認知的定義,“11號的角色應該是老鼠,穿越鼠洞後被貓‘吃’了。”

隨後他拿起會議桌上的紙筆,簡單畫了走廊的佈局圖,標記出自己的5號房:“我聽見門口的腳步聲是從左到右,這說明‘鬼’的範圍是6號房到11號房,後面我還聽見一個腳步從右到左,應該是‘鬼’取走1號房的玩偶後回到自己房間。”

“沒錯,我聽見的腳步聲也是從左到右。”6號飛快附和一句,像是補充資訊,又像是洗清自己的嫌疑。

這個時候,在場大部分人的目光就落在7號房鼠媽的身上,她的證詞將再一次縮小“鬼”的範圍。

然而鼠媽一言不發,只是自顧自地坐下,肥胖的身軀一再顫動,碩大的屁股落在椅子上,她坐得很慢,屁股上的那些肉如潮水般漫過椅面,耷拉著在椅邊掛了一圈,像是給椅子穿上一條多肉小裙子。

鍾邪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腦海中自動匹配了一個比“肉潮”更準確的場景形容——蛋包飯。

切開飯糰頂上的雞蛋,半固態的雞蛋就會順著飯糰表面緩緩勻下來,鼠媽此刻恰似如此。

“我很不滿意。”鼠媽尖利的聲音響起,“我們足足有六隻老鼠,結果熄燈階段我連一口吃的都沒有,你們這些老鼠到底在做什麼?”

此言一出,會議桌上的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大概能夠理解鼠媽的話,但又不理解鼠媽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說這個。

鼠媽兇狠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字字鏗鏘有力:“我們是一個家庭,就算只是遊戲也依舊是一個家庭,家庭裡的每個人都必須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不要只知道找那個該死的鬼,不要玩物喪志。”

在場眾人自然能夠明白鼠媽的身份就是“鼠媽”,是六鼠之母,她需要鼠在熄燈期間為她尋找食物,而鍾邪聞言微微皺眉,從鼠媽的這些話中他讀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這並非是在趾高氣昂地求食,而是完全進入遊戲狀態後的直抒胸臆。

談到肚子餓,很會讀氣氛的炸屍好心將一隻炸貓爪遞給鍾邪,並且示意他味道不錯。

鍾邪婉拒,轉手給鼠媽。

“哼,油性這麼大,要不是媽剛好餓了……”鼠媽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句,一口吞下,隨手揮出一道灰光拂過鍾邪。

熟悉的充盈感傳來,鍾邪感覺自身的精力迅速恢復,而他卻是陷入思考。

鼠洞時期為鼠媽帶來食物是有獎的,這種能夠強身健體的灰光就是獎勵,而他在鼠大階段不出所望地將身體素質刷到了人類巔峰。

現在的灰光對他沒有效果,但鼠媽依舊會釋放,原因無他——

這是黑山羊小姐以前制定的規則,即便無效也要遵守。

“剛剛那是什麼?”不少人都看見了灰光。

“我的體力恢復了,可能是她給我的回饋?”鍾邪故作不解,然後將話題引回討論上,他看向鼠媽,“我聽到的腳步聲同樣是從左到右,你呢?”

“如果你指的是那隻‘鬼’,他的確是從左邊來的,後面又原路返回了房間。”鼠媽看著鍾邪,慢條斯理地捋了捋鬍鬚,聲音變得柔和不少,似乎是給這個自己曾經的銷冠一點面子。

9號10號亦是如此,同樣表示聲音來自房間的左側。

“左邊?開什麼玩笑,你左邊那傢伙都死了。”2號猴精男敏銳地發現漏洞,迅速盯上了10號,“說漏嘴了吧?”

“我不清楚,但腳步就是從左邊來的。”10號一口咬定自己的說辭,並且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11號肯定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他那個位置成為‘鬼’百分百會被第一時間抓住,所以他殺掉了某個房間中的角色,換房間進行取代。”

語罷,10號還掃視在場眾人,非常肯定地重複:“一定是這樣。”

10號的話不禁讓其他人開始沉思,乍一聽好像是有點道理,11號房間的位置很尷尬,幾乎全程被監聽,作為“鬼”的話很可能想換房間。

畢竟遊戲規則中也沒有限制鬼換房間。

“第二趟,鬼是從右到左。”5號軍刀男說道,看向其餘幾人,他們紛紛點頭表示如此,還有人給出了細節。

“鬼在我的房間停留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走。”

“是這樣的。”

“也在我門口停了。”

這樣的表述基本也能證明“鬼”在回房間的時候是從右到左,一直到10為止都是如此,並沒有取代誰的房間。

最多也是取代10號的房間,但現在看來他們本來就打算投10號,因為10號的假設不成立,成功集全場懷疑於一身。

10號轉頭看著鍾邪,似乎是想要讓他說些什麼,但鍾邪卻並不在意,因為他突然發覺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個誤區。

鄰居不一定是鬼,鬼也不一定是鄰居。

遊戲的目標不是捉鬼,而是殺死鄰居。

回顧遊戲規則,【捉鬼過家家】與正常狼人殺不同的地方在於每輪遊戲都會選出新的“鬼”,可能上一輪是“鬼”下一輪又變回“平民”。

各個參與者每輪遊戲的角色是固定的,比如貓鼠等,但身份不固定。

正常來說,一輪遊戲捉不住鬼將會減員兩位(受害人和票決中被冤枉的平民),捉住鬼則是隻減員一個鬼,遊戲參與者的數量一直在減少,直到人數無法繼續開啟遊戲即為結束。

捉鬼是為了延長遊戲輪次,為殺死鄰居提供更多機會。

鄰居的目標是“鰥夫”,所以只會在熄燈期間親自殺死鍾邪,鍾邪被遊戲規則殺死她就白忙了。

這也是她在第一輪遊戲中沒有拿走鍾邪玩偶的原因,她不敢賭鍾邪是否會被規則殺死。

在遊戲流程中,參與者在大部分時候都受保護,鄰居想殺人必須等到熄燈,並且還有附加要求。

已知條件下唯有兩種情況能夠讓鄰居在熄燈階段自由活動,殺死其他離開房間的參與者。

要麼角色是“鼠”,要麼身份是“鬼”。

從第一輪的情況來看,鄰居的角色不可能是鼠,否則她一定會穿越鼠洞殺死2樓的他,因此鄰居這一輪的身份是“鬼”。

第一輪遊戲鬼鄰居沒找到機會穿越鼠洞殺死他,但鄰居卻勝券在握,因為她已經知道他的房間號。

這麼說來,她非常確定自己下一輪依舊能自由活動?

是因為……

她能夠繼續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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