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山羊

隨著聲音落下，又陷入死寂，一分鐘，兩分鐘……

林言額頭沁出冷汗，攥著唐橫刀與源石的手指也用力到泛白。

“是誰在那……”

“誰在那……”

林言的聲音不斷重複著，就像是從古老的留聲機中傳出的沙啞而模糊的聲響，在這封閉的空間內一遍又一遍的迴盪，帶著藏不住的詭異。

可隨著林言視線望去，不遠處慘白慘白的燈籠出現在他視線裡，燈籠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被拖行著緩緩移動。

林言嚥了口唾沫，忽然，他注意到在聲音每一次迴盪時，手心的源石就會閃爍一下。

“是誰在那……”

“誰在那……”

"在那……"

林言的聲音在黑暗中迴響，越發的詭異森然，每一次聲音的迴盪，都像是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和他回應。

回應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接近，像是從地獄的深淵中爬出來的惡鬼。

突然，遠處的燈籠停止了移動，他聽到了一個冰冷沙啞的聲音，就像是鏽跡斑斑的刀在磨刀石上摩擦。

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成百上千長滿紅毛的屍體呈階梯狀站了起來，它們圍著林言，密密麻麻。

那是一個個籠罩在陰影中長滿紅毛的屍體，即便源石散發的光芒足夠，林言依然看不清它們的模樣，彷彿深淵的化身。

這些紅毛屍體一個個死寂的眼窟窿盯著他，它們的眼眶裡什麼也沒有，但林言卻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直凝視著他，被它們凝視的林言只覺得後頸發涼，他不知道這些“屍體”究竟是什麼東西，總之絕不可能是人了！

黑暗中冰冷的沙啞聲再次響起，這次林言聽清了，聲音是從這些紅毛屍體口中傳出的。

林言控制自己不再去看那些瘮人的眼窟，掉頭就往指示牌指引的另一端狂奔，那些紅毛屍體動了，它們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扭動著身體，在地面拖行著追趕林言，速度竟不比林言慢多少。

林言心跳如雷，生怕慢一步就會被這些未知的東西淹沒。他拼命狂奔，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唐橫刀。

按理來說，地下商場的出口不止有一個，只要順著指示牌跑，應該就能跑出去，擺脫那些鬼東西！

林言揹著零式狙擊槍，提著唐橫刀衝到另一個出口，而迎接他的，卻是一堵漆黑的牆壁，與之前那個出口一樣，被完全封死了！

林言愣住了。

他不信邪的揮刀劈砍，漆黑的牆壁與刀刃碰撞，發出金屬般的碰撞聲，牆壁紋絲不動，連一道縫隙都沒有留下，出口被密封的嚴嚴實實。

林言扭頭看了一眼漆黑中扭動著的紅毛屍體，心亂如麻，又扭頭看了一眼其他幾個出口，咬牙罵了一句，朝著另一處出口跑去。

他就不信了，偌大的地下商場，不可能只有兩個出口，還能全都被封死了？！

林言順著指示牌衝到下一個出口，漆黑的牆壁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該死！”

林言扭頭看了一眼追過來的紅毛屍體，它們與林言的距離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排，他不再遲疑，扭頭朝著另一處出口衝去。

當林言衝到出口前，眼前的場景讓他頭皮發麻，心中一涼，沒有出路了。

這個地下商場……出口都被封死了，不符合常理，從科學的角度無法解釋。

長滿紅毛的屍體密密麻麻的跟隨著他的逃竄，不斷移動，像是一隻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軍隊跟隨著他。

媽的，自己這一定是在做什麼操蛋的噩夢！

林言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試圖主動從夢裡醒過來，但除了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痛感之外，並沒有絲毫要甦醒的跡象。

冷汗浸溼他的衣服，他胸膛劇烈起伏，眼眸中滿是驚恐。

他嚥了口唾沫，目光一點點環顧四周，平復了一下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恍惚間林言看到屍體的後方那龐大而神秘的黑色簾幕角下露出一顆白色毛茸茸的羊頭，它正幽幽盯著自己，兩顆漆黑的眼球佔滿了眼白。

林言神情恍惚，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開始看到的那慘白慘白的燈籠，不就是這顆羊頭，以及它拖行的軀體麼？

這一刻，林言心中升起一種荒謬的感覺，這些紅毛屍體以及詭異的燈籠，猜測是這隻白山羊在戲耍自己！

林言又愣住了，因為那隻白山羊裂開嘴，對著他笑了，人性化的笑容出現在一隻山羊臉上，說不出的詭異。

隨著白山羊的笑容出現，原本整齊追逐林言的紅毛屍體忽然發瘋了似的朝著林言撲了過來。

林言罵了一句，尋找機會靠近那隻白山羊。‌

但想要逮住這隻羊，應該不容易，因為羊演技高超，善於說謊，不過，林言還是打算賭一把。

賭這隻羊和其他神話中的羊一樣喜歡惡作劇，一樣自大。

只要這隻羊自恃神通，自大地認為普通人絕對抓不住它，那林言就有機會抓住這隻羊，逼迫這隻羊放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眼見紅毛屍體已經近在咫尺，林言深吸一口氣，猛地朝著那隻白山羊衝了過去。

第一次，白山羊躲進黑幕裡消失了，而後出現在另一個方向，對著林言露出嘲諷的笑容。

第二次，白山羊再次戲耍林言之後，它身邊的紅毛屍體已經觸碰到林言，冰冷的手指撕扯著林言的衣服。

第三次，白山羊不再移動位置，但很警覺，只要林言動作幅度稍微大一些，白山羊就鑽進黑幕裡。

直到第十次，林言路過它身邊，它也沒有消失，反而走出黑幕，對著林言發出嘲諷般的“咩咩”聲。

第十一次林言路過白山羊的面前時，瞬間轉身，看準時機，一把抓住白山羊的頭，將它死死的壓在地上，白山羊眼中人性化的閃過一絲錯愕，發出刺耳的慘叫聲。

與此同時，追逐林言的紅毛屍體忽然停下，漆黑的眼眶“注視”著林言。

林言也不知道這隻詭異的白山羊是什麼來歷，但他知道，這隻白山羊一定是這些紅毛屍體的控制者。

只要抓住了這隻羊，他或許就能活著走出去！

他回想起狗人離開時說的話，“另外我祝你好運，希望你能活著離開。”

現在看來，自己的運氣果然不怎麼好，竟然進入了這個詭異的地下商場，遇到這麼離譜的事，而狗人話裡的意思應該是提醒他，但林言不以為意，認為是狗人想要與他交易，故意那樣說的。

“咩咩咩！！！”白山羊發出刺耳的慘叫聲，四蹄亂蹬。

林言深吸一口氣，看向不斷髮出慘叫的白山羊，深吸一口氣，猛地放聲大吼道：

“放我出去，不然我特麼弄死你！”

白山羊發出刺耳的慘叫聲，與此同時，林言忽然感覺四周的場景開始扭曲，原本被封死的地下商場，在他眼前寸寸崩碎，露出真正的地下商場畫面。

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變得明亮起來，慘白的燈光有些刺眼，林言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