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請坐,這是我專門為你準備咖啡,嚐嚐看,滿不滿意?”
陳威廉先邀請杜永孝坐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雙手支在辦公桌上,微笑回望杜永孝。
朝陽下,染成金黃色的辦公室裡,兩個年輕人微笑對視沉默不語,足足持續了十幾秒,雖然都是微笑,但是笑容卻明顯不同,陳威廉臉上的笑容平和,淡定,而杜永孝臉上的笑容則是有些戲謔。
杜永孝率先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端起咖啡飲了一口,然後豎起大拇指:“很不錯,看起來陳先生對我很重視,連我有什麼愛好,喜歡什麼口味都一清二楚。”
“呵呵,不打聽還好,本來對杜先生你已經夠詫異,最年輕的香港總警司,最年輕的美國FBI探員,美國鳳凰藥業總裁等等,沒想到真的見面,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還要帥氣——講真,你不去好萊塢做明星簡直是世界影壇一大損失。”陳威廉言語由衷道。
對杜永孝各種成就,陳威廉是的的確確發自肺腑佩服的,要知道,杜永孝可不是什麼豪門出生,二十五歲,能有這種敏銳的眼光,憑藉一己之力能夠白手起家,成就非凡,地位超然,這可不是其他人能夠做到。
何況陳威廉曾經去過香港,尤其戰後四五十年代,香港商海豪傑何其多也,等到六十年代各個更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杜永孝這樣一個年輕人卻能夠叱吒風雲,如魚得水,這份眼光,手段,謀劃都足夠讓人心折,最主要的是,面前的杜永孝足夠年輕,未來更加可期。
杜永孝聽到陳威廉贊他當明星,哈的笑了一聲,從口袋裡取出萬寶路牌子的香菸,遞給陳威廉一支,自己叼了一支在嘴上,然後取出zipp打火機,動作熟練的單手打著,幫陳威廉點燃再幫自己點燃,最後瀟灑的啪一聲甩滅火焰,夾著香菸道:“說起好萊塢,這次我恰好是為那邊事情而來!”
“哦,此話怎講?”陳威廉夾著香菸,故作驚訝道。
杜永孝靠在椅背上,淡淡一笑:“看起來詹姆斯沒有把實情告訴你,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同你講清楚。我現在從派拉蒙電影公司弄來一些寶貝,大致是……”
杜永孝簡單把派拉蒙地下倉庫那些明星寶貝講了一遍。
“你也知道,這些大明星世界粉絲眾多,他們的這些東西未來升值潛力巨大,如果操作的當,我們可以靠著這些搵一大筆錢。”
“你所謂的操作的當是指——”陳威廉眯起眼,故作疑惑道。
杜永孝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意氣風發:“當然是伱我合作,搞幾次地下拍賣大會。按照規矩,我出拍品,你抽成,一起搵錢,皆大歡喜。”
“搞幾場地下拍賣大會?”陳威廉慢慢收起笑容:“你沒操作過,或許不知道這種事情難度有多大。”
“願聞其詳。”杜永孝虛心求教道。
“首先,我要廣發邀請函,邀請世界各地大富豪聚集加拿大公海。單單這一項就要一週時間籌備。畢竟那些大人物都是大忙人,不可能你一邀請,人家就會過來,必須要提前才行。”
“其次,能夠邀請他們過來,除了我陳威廉的面子夠足,最主要的是這次拍品的質量夠強,噱頭夠大。那些大富豪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
“最後,也是最主要的一點,那些大富豪各人興趣不同,單純的藏品並不能吸引他們參加這種地下拍賣大會,必須要品種繁多,各種型別的都有才行!可是依照你的意思,你所能提供的只有那些明星服裝,海報之類,太單一!”陳威廉吐了口氣:“所以對於我來講,如果真的要幫你,那就是在出力不討好。拍賣效果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不行?”杜永孝對陳威廉語氣淡淡的道。“固然,這次我拿出來的藏品比較單一,都是派拉蒙倉庫藏品,可電影這種東西大家全都喜聞樂見,明星周邊絕對擁有巨大升值空間。”
“巨大升值空間?你的意思是讓我用利潤來打動那些大富豪?”陳威廉彈了一下菸灰:“難道你還不明白,很多有錢人現在對賺錢並不感興趣,相反,對花錢才更感興趣!這也是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奢侈品這個概念,還有私人訂製這種制度……”
杜永孝笑了,坐直身體望向陳威廉:“那就改變一下策略,告訴他們這次邀請他們過來不是幫他們賺錢,而是花錢,花很多很多的錢,讓他們爽到爆!”
“呃,你什麼意思?”陳威廉對杜永孝好奇道。
杜永孝眼神灼灼:“我的意思很簡單,這次活動不是以拍賣會為主,而是以模特內衣走秀為主,另外還有奢侈的紅酒鑑賞大會,煙花匯演大會,以及我們的拍賣大會……至於這次活動的主題就叫做-——維多利亞的秘密!”
“哈,維多利亞的秘密?”陳威廉對這個名字充滿好奇,不知為何感覺很有蠱惑力,很有魅惑力。
“沒錯,就是維多利亞的秘密。”杜永孝語氣篤定道,“我會把這種內衣走秀活動辦成系列活動,這次首次舉辦!你告訴那些大富豪,只要他們肯蒞臨現場,就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看不到的!”
陳威廉愣了愣:“你不會是在吹牛吧?”
“不需要吹牛。”杜永孝淡定道,“到時候我會把全世界知名內衣品牌聚集在這裡,再邀請全球知名名模參加活動,燈光秀,煙花秀,遊艇秀,美酒秀,以及我們的拍賣秀,一個接著一個,會讓他們大開眼界!”
“你這樣講當然可以,但讓我怎麼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這個內衣秀一定會成功,因為我們都是男人,食色性也,不是嗎?”杜永孝用手輕輕指了一下陳威廉的胸口,語氣裡滿是篤定:“總之你只需告訴那些大富豪,這次邀請他們過來就是要花錢的!並且要花很多錢,沒那麼多錢,就別過來!捨不得花錢也別過來!因為我們這次活動不接待窮人!”
這是個瘋子!
陳威廉看到杜永孝那個貌似平靜實則瘋狂的眼神時,心中冒出的居然是這句話。
不過仔細琢磨杜永孝的話,舉辦一場絕無僅有世界頂級內衣模特秀,貌似真的很有噱頭!美女,美酒,遊艇,煙花,再加上最重要的拍賣大會-——只要你肯參加,到了這裡想不花錢都不行!
更重要的一點,與陳威廉以前舉辦的地下拍賣大會相比,這樣的活動顯得更有活力,更多樣性,他以前舉辦的太單一,太古板,一句話來形容,花樣不太多,不容易高潮。
“就算你說的對,以維多利亞內衣秀為主題,暗地裡開展拍賣活動,但你的那些拍品……呵呵,還是很單一。”陳威廉震驚之餘,還是說了一句很職業的話。
杜永孝想了想,的確,到時候來的全球富豪各種型別都有,如果拍品太單一,的確會缺少很多吸引力。
“放心,這個問題我會解決,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我,願不願意與我合作?”杜永孝深吸了兩口氣,臉上似乎都帶上賭一把神色,開口道。
陳威廉對杜永孝笑了起來:“你是在賭是嗎?不過很可惜,我不是賭徒,我做事一向很認真,沒有十足把握絕對不幹!如果你不能搞來其它拍品,那麼不好意思-——”陳威廉聳聳肩,意思很明顯。
“我今晚搞掂此事,明日中午之前,一定給你答覆,這種事,急不得。”杜永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即站起身,轉身朝外面走去:“明日中午等我好訊息。”
“好!”陳威廉親自把杜永孝送出了薔薇公司的大門,看著杜永孝帶著顏雄,杜永順上車離開。
……
等杜永孝走後,陳威廉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望著面前杜永孝剛剛喝過的咖啡杯出神。
這時,隔壁房間,一位鬢角斑白老者在陳威廉的女秘書的陪同下,開門走了出來,坐到之前杜永孝坐過的位置上,和陳威廉一樣,望著面前這杯咖啡沉默不語。
“父親,以你來看,我們到底要不要和這個杜永孝合作?”陳威廉抬起頭看向對面嚴肅老者,開口問道。
連身後的女秘書,此時都望向這位被加拿大稱之為“薔薇繼承者”,第一位靠著能力晉身貴族行列的老者,陳威廉的父親,陳氏家族族長,也是加拿大國會議員,唯一擁有華人血統的超級大佬——陳耀祖。
陳耀祖今年六十三歲,雖然不再擔任薔薇集團總裁一職,卻當上了加拿大國會議員,並且與加拿大總統走得很近,據說他和總統大人是“故交”,在總統參加選舉時,陳耀祖大力贊助了對方。
因此,很多人稱陳耀祖是加拿大政壇獨一無二的“華人宰相”。
“維多利亞的秘密?全球獨一無二內衣秀?有趣,真是有趣!”陳耀祖手指敲打桌面,雲淡風輕的道。
“父親你的意思是?”陳威廉望著父親。
“難道你不是男人?聽到這樣點子也不動心?”陳耀祖望著兒子微微一笑,“我都六十幾歲,聽到這個點子還怦然心動,你想想看,到時候全球最知名的女模特穿著最知名的世界級內衣,在燈光下,在煙火下,在遊艇咆哮中走秀,那種感覺多麼美好-——恍若一場夢!”
“可是,這不是他主要目的,他主要目的是-——”
陳耀祖打斷兒子陳威廉的話:“這就是重點。”
陳耀祖停止敲打桌面,望著兒子道:“本來是一場拍賣大會,他卻能夠包裝成世界級的模特內衣秀,這種策略,這種腦子,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
陳威廉點頭:“的確,與他比起來,我以前舉辦的拍賣活動太單調點。”
“你知道就好!要一直記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陳耀祖教訓兒子道,“尤其現在一些人居心叵測,捧你做什麼‘地下拍賣皇帝’。這樣的綽號聽起來是不是很爽?可越是這樣,你就會越被人嫉妒。他們捧你高高,你就會自鳴得意,就會變得猖狂,然後呢,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禍!”
“父親,我謹記在心!”陳威廉忙抱拳對父親說道。
不由自主,他額角已經冒出冷汗。實際上這段時間他的確有些猖狂,尤其被人吹捧成“地下拍賣皇帝”之後,他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誰都不放在眼裡,要不是今天與杜永孝交鋒,杜永孝的智慧讓他大大嘆服,再加上父親陳耀祖給他上這麼一課,他估計還陷入這種沉醉清醒不過來。
陳耀祖看一眼兒子,滿意地點點頭道:“這個維多利亞的秘密可以搞,但不能讓姓杜的主導,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講過,要把這種活動舉辦成系列活動,這次第一次!”
陳威廉眼睛一亮,“我明白,父親!我會把這種活動的主辦權牢牢抓在手裡!未來只有我陳家可以搞,他杜永孝雖然是創始人,卻只能與我們陳家合作。”
陳耀祖笑了,“這才是我的仔,懂得算計人。不過姓杜的那邊你可要好好招呼,既然能夠想出維多利亞秘密這種超級噱頭,我真猜不透他那年紀輕輕的腦袋裡還裝有什麼東西?”
“父親,您是不是有些高看他了?也許這只是他臨時起意想出來,並不是——”
沒等陳威廉把話說完,陳耀祖打斷他道:“錯!臨時起意才更可怕!小小年紀就可以脫口而出這樣精妙策略,倘若讓他有所準備,豈不是能搞出更加驚天動地主意?”
陳威廉聞言,稍微一愣,隨即無話可說。
陳耀祖這時候起身道:“記住,三人行必有我師!做人,不要太傲!尤其面對比你年輕的人,更要仔細謹慎,因為他們年輕,就更加未來可期!”頓了頓,在轉身離開時,陳耀祖又扭頭警告兒子:“越年輕,就越輸得起!”
(本章完)